嚴嵩嚴世蕃父子起,從徐階至張居正等幾位首輔,他們家裡子侄,皆不少在朝廷官居要職,既是為官,也是為父親的幕僚。
張泰征是張四維長子,娶了前吏部尚書,名臣楊博的孫女。眼下張四維晉首輔,張泰征在一眾同年裡,隱隱有幾分‘小閣老’的樣子。
眾人不免想從他的口中探聽消息,能揣摩出張四維的意思,神色上都帶著三分討好。
張泰征拿捏著架子,不平不淡,不近不遠與眾人聊著。
他口風很緊,不露半點風聲。大家儘管明知他說得是敷衍話,但眾同年反覺得這位‘小閣老’高深莫測。
談論了一陣後,張泰征忽對身旁的林延潮問道:“我近來新得了一方老坑洮硯,以及幾本唐宋古籍,聽聞宗海乃是方家,不知今日宴後,可否有空去小弟府上品鑒一二呢?”
換了旁人能得此邀請,往宰相府上一趟可謂求之不得。但林延潮深知張四維的為人,貿然去他府上被他賣還不知怎麼回事。
或許對方隻是純粹拉攏,但以張四維的性子,斷沒有付出不求回報的意思。
林延潮笑了笑道:“明日正好在下禦前當值,今晚不敢晚歸,還是改日吧。”
張泰征點了點頭道:“也好。”
張泰征與林延潮閒聊,自是有不少人目光看向這裡。但二人一位是宰相公子,一位是天子近臣,都是可參讚樞密之人,所談絕非他們可聞。
眾人都是知趣的不打擾。
張泰征壓低聲音對林延潮道:“宗海,今日內閣興辦義學的奏章被禮科事中封駁的事,你可聽說了嗎?”
林延潮餘光看了溫顯一眼,然後訝道:“竟有此事?”
張泰征點點頭,低聲道:“在內閣時,家父與申閣老都允此案,但潘閣老偏生不肯。家父據理力爭,這才使得票擬通過。但沒料到潘閣老,竟授意他任禮科給事中的門生行封駁之事。”
“今日退衙後,家父氣得連飯也不肯吃,與我抱怨幾句。我也是怕宗海不知內情,怪罪到家父頭上,並非是家父不肯幫你這個忙,實是有心無力,六科自有封駁之權,內閣無法乾涉。”
張泰征的話與溫顯差不多,但溫顯沒告訴自己,張四維曾據理力爭過。
林延潮道:“蒙閣老掛心了,下官也在內閣供事,怎不知朝廷規矩,倒是年兄你特意與我解釋此樞密之事,著實惶恐。”
張泰征笑了笑,借喝茶的動作,盤算了一番然後道:“宗海,是我們張家的好朋友,這等事,我怎能不與你通消息,到時天子過問此事,你可一定要替家父開脫啊。”
林延潮淡淡地道:“天子問什麼我就答什麼,若元輔有意借此事來攻訐潘閣老,我在天子麵前定是兩不相幫。”
聽林延潮平平淡淡幾句話,張泰征臉上不由流露出怖色,甚至連茶碗燙手都未察覺。
他(本章未完,請翻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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