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行與張四維相處多年,知此人胸有激雷,麵似平湖。
論陰柔,論權術,張居正,徐階恐怕都不一定及他。
從方才風平浪靜至眼下巨浪滔天,對申時行而言隻是一瞬間之事。
申時行知自己若答得不好,以後就算自己身為首輔,也會遭到張四維的報複。
申時行道:“鳳盤兄,彈劾潞王並非時行之授意,若我事先知曉,絕對不會容許此事。”
“但我事後一想,若僅是為張江陵申冤,恐怕不足以引百官同情,唯有將潞王之事牽扯進去,方足以引百官側目,天下為之不平。”
申時行話裡先撇清了乾係,再為此事補救。
見張四維沒有出言反對,申時行又道:“鳳盤兄,武清侯是以外戚貴重,昔日有王上黨與之結交,號為同裡。兄與王上黨相善,當知王上黨呼武清夫人為嫂之事。但半年前,馮保借天子之勢將王上黨罷免,太後,武清侯可曾替王上黨說過一句?”
“兄若為武清侯之事責怪他人,時行實替兄不值。”
王上黨就是前吏部尚書王國光,當時武清侯李偉,張四維,王國光以同鄉交好,結成的鐵三角。
王國光被罷太宰,猶如張四維斷去一臂,而武清侯,李太後並沒替王國光說過一句話。
想想張居正,王國光的遭遇,張四維能對李太後,武清侯不心寒的嗎?
申時行這一番說得是有理有據。
張四維怒氣斂去大半,捏須道:“但無論如何說,當時也應拿其他事來聲張,而不該揪住潞王之事做文章。”
張四維說完,取了一個小紙給申時行道:“這是宮裡,對林延潮處置的條子,要本輔照看票擬。”
申時行麵色沉重地從張四維手裡接過,閱後問道:“敢問這是太後的意思?還是陛下的意思?”
張四維反問道:“有何不同嗎?就算不是陛下的意思,那也是陛下顧念孝道。今日我們身為臣子的將太後逼至這個田地,終歸是需找台階給太後下的,否則陛下如何與太後交代?”
申時行臉色一沉,他已是明白了張四維的意思了。
申時行冷笑道:“我明白了,鳳盤兄的意思,此事既已辦成了,我們就用不著延潮了,拿去當作棄子好了。”
張四維眉頭擰起,斥道:“申汝默,你將老夫說成何等人了?能救下,老夫能不救嗎?但在當前,我等若試圖在天子,太後那,再強保林中允,實屬不智。你我都不是意氣用事之人,當知必要之時,要有所取舍,我等身為閣臣時刻當以聖意為重。”
“就算林延潮是老夫的門生,這時也唯有忍痛棄之。彆忘了,眼下陛下好容易才重新倚重內閣,你我不可再失聖心。”
申時行不敢與張四維翻臉,躬身賠罪道:“鳳盤兄,方才是我失言了(本章未完,請翻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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