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戶牖鄉邑外側,有一個三四十戶的裡閭,因為靠近倉庫,其名為“庫上裡”。庫上裡中一條閭左窮巷內,有戶寒酸人家,以破甕做窗,用草席當門,這天一大早,門內便傳出了一個憤怒的聲音。
“那潑婦明明是太過刻薄,才被我逐走的,什麼盜嫂,根本沒有的事,不知是哪個爛舌頭的人亂說,這得有多大的仇,是想將吾弟的名聲毀得乾乾淨淨啊!”
陳伯三十四五歲年紀,雖然身材高大,但因為多年在地裡辛勞,早早就將腰壓彎了,滿臉皮膚曬得黝黑,額頭也布滿皺紋。
今日,他一大早出去乾活,聽到了外麵的風言風語在誹謗自家弟弟。他本就是個衝動的人,頓時氣得發抖,與那些亂嚼舌根的人理論起來,還差點大打出手,最後才被陳平勸回家。
“一切都是因弟而起,是弟無能,拖累了兄、嫂。”
年僅十八歲的陳平就與兄長不一樣了,一身粗麻陋衣,也遮不住他身材挺拔,其麵容英俊,貌如冠玉,雖然有點瘦削,但因為兄長把好東西都先給他吃,這麼多年來就沒讓他餓著過,所以長得一點不像窮人家孩子,更有幾分讀書人的文雅氣質。
儘管他學的是黃、老之術,並不是陽武縣的主流。
“不怪你,不怪你,是我娶妻不賢。”
陳伯氣得胃疼,坐在鋪著麥秸的榻上喘氣,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常年累月超負荷的勞作,對人的身體摧殘很大。
儘管如此,陳伯還是強撐著身子,扛著除草用的木銚,對陳平道:“吾弟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能被這等俗言碎語亂了心神,我接著去田裡瞧瞧,今年的衣裳吃食,就指望夏收了,這時候可不能鬆懈。”
陳平目送兄長出門往後,回過頭看了看一無所有的家,歎了口氣。
整個家就三間土屋,茅草當頂,一圈破籬笆圍著的小院。走進最大的主屋,卻見裡麵地上坑坑窪窪的,一個冷卻已久的土灶台,牆壁被柴草的煙熏得烏黑。除此之外,再無彆物,真個家徒四壁。
與主屋緊鄰的是陳平睡的地方,更為狹窄,隻放得下一個滿是麥秸的地鋪,好在這裡的窗戶被開得很大,采光極好,陽光從破甕裡照進來,照在榻上那卷被翻得脫線鬆散的竹卷上……
這讓陳平想起了往事。
陳平父母已經故去,所以陳平從小跟著大哥陳伯生活,由陳伯撫養長大,二人的關係,與其說是兄弟,不如說是父子。
陳伯是厚道孝悌的人,總想到父母早死,隻剩下陳平一個弟弟,長兄為父,弟弟的一切,當由自己擔當。他不願弟弟受累,竟不像其他窮苦人家一樣,(本章未完,請翻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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