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鉤,天氣寒冷,方術士盧敖將自己的身形罩在大氅中,眼前高門大院的府邸,他一點都不陌生。
“昔日齊人知安平君而不知有齊王,安平君子孫坐擁夜邑萬戶,結駟千乘,可現如今,安平君的宅邸,大半被充作行宮,而彆院則做了膠東郡守的館舍,真是可悲可歎啊……”
盧敖的祖籍本就是膠東郡夜邑盧鄉,雖然他從小就去燕國拜師學藝,可根還在這,他回鄉收的弟子石生等,可沒少和夜邑田氏打過交道,如今看他們樓塌了,真是有種說不出來的感慨。
“高岸為穀,深穀為陵,這就是世道啊。”
但方術士不會憐憫敗者,他們隻會像蚊蠅一樣,繞著勝者打轉,希望能得到其青睞,隨便賞一點殘羹冷炙,讓方術士去追尋那飄摸不定的“長生”。
不少方術士自己也是相信“長生”的,比如侯生,一直認為,自己能煉製出真正的不死藥,和家人一起永享快樂。
但更多人則是不信,韓終學煉藥,不過是為了履行對韓王的承諾,履行自己未能儘到的“存韓”之任,藥殺秦始皇後,他也就必死無疑,這煉的哪是不死藥,明明是將自己也毒殺的歹藥。
幾乎每個人都有自己行動的基準,唯獨盧敖,無人能猜透他的心思:費勁心思撮合方術士各派合作,極力慫恿秦始皇東巡尋仙,究竟是為了什麼?
沒人知曉,除了盧敖自己。
這時候,等待良久後,門扉終於開了。
“盧先生。”
一個白麵後生笑意盎然地迎了出來,此人三十餘歲年紀,身高八尺,形貌昳麗,笑吟吟地看著盧敖。
“陳長史。“
盧敖猜出了此人身份,弟子石生說過,膠東郡守黑夫有幾個得力手下,共敖、蕭何、曹參,但最重要的,是郡守長史陳平……
“這陳平頗得膠東郡守信賴,郡守行縣,常留他守即墨,將諸事處理得井井有條,如此一來,眾人才相信,這陳平年紀輕輕得任長史,是真有本事,並非以色事君。”
不管陳平和那黑夫之間有無龍陽齷齪,他都是一個重要人物,一言一行影響到黑夫的抉擇,盧敖與之交談時,也謹慎小心,不敢露出破綻來。
“淋鹵、開礦,方術士此番可幫了膠東郡大忙。”
陳平顯得十分熱情,親自給盧敖引路,盧敖則道:”方術士亦是膠東人,若能助郡守治理地方,求之不得,隻不過,相較於此,還是為陛下致長生更緊要……”
“這是自然。”
料定秦始皇沒有十年好活的陳平笑而不語,推開門,將盧生帶至黑夫跟前。
“郡君,方術士盧生前來拜訪。”
黑夫正在勾勒要強行遷走的諸田名單,被打斷後,便停止了在名冊上畫叉,看向盧敖:“盧先生深夜至此,所為何事?”
盧敖一笑:“此來,是為了郡守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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