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階下囚到座上賓,陸賈隻用了寥寥幾句話,那大鼎也不用來烹他了,而是煮了肉,常頞備下小筵,向陸賈賠罪,雖然已有鬆動,但仍未給出任何承諾。
陸賈心中明白,常頞是想再等等看,遂笑道:
“不瞞郡守,在鹹陽眼裡,君有三罪。”
他豎起食指道:“罪一,過去十年間,常郡守與巴氏關係莫逆,意在開邊,君意在開邊,得巴氏協助,修五尺道,開西南夷,滅邛都,通僰道,降服滇國、靡莫,可謂居功至偉。”
“投桃報李,君在蜀郡為巴氏經商大開方便之門,不僅在南方劃出了許多土地,讓巴氏的僮仆種蔗,還容許其通過僰道,做僰僮買賣。”
“但現如今,巴氏徹底投靠了北伐軍,鹹陽在深恨巴氏之餘,恐怕也會懷疑郡守啊,此罪一也。”
“這隻是陸先生的猜想罷了。”常頞道:“上個月,朝廷還才派人為我加爵,封為關內侯。”
“關內侯?我聽說趙高已封徹侯,卻隻給常郡守一個綸侯之位,這二世皇帝,真是小器啊……”
眼看常頞臉黑了下去,陸賈笑道:“那郡守又是如何回抱鹹陽封侯之賞的呢?”
“通武侯王賁親率大軍,進攻江漢,巴郡也戰況激烈,馮劫為了守住江州縣,身負板築,以為士卒先。當此之時,常郡守應當出動蜀郡全部兵馬,東進馳援,可如今,卻隻派郡尉帶著三千人去。糧秣亦遲遲不發,作為北麵而臣事鹹陽的‘忠臣’,難道應該是這個樣子嗎?”
“依我看,郡守這是垂衣拱手,想觀看他們誰勝誰敗。提空名以忠於鹹陽,而欲厚自托,此罪二也!”
常頞麵露不慍:“我是要提防本地氐羌部族,以及從關中流放來的遷虜刑徒叛亂。”
陸賈搖頭:“常郡守這說辭,朝廷信麼?我聽說,近月來,催促郡守出兵的使者,奔走於石牛道,胡亥恐怕已對郡守生了疑,郡守小心,步了蒙恬、章邯的後塵!”
蒙恬因放走扶蘇之罪,被囚禁,後因王賁說情被放出,但依然是軟禁狀態,蒙氏已經完全失勢。
北地郡尉章邯則因為是黑夫的好友,被胡亥懷疑,遂遭迫害,但據說他帶著一部分黑夫的舊部,逃到了塞外。
有這倆前車之鑒,那些被鹹陽懷疑的地方大員,為人耿直一心向著鹹陽倒也罷了,有些人,卻開始自危了。
這種情況下,要麼拚命想辦法向朝廷表忠心,要麼,就得準備退路了。
陸賈認為,常頞就屬於後者……
“故郡守還犯下了第三罪,也是在鹹陽看來,最嚴重的一罪!”
陸賈上前,低聲道:“敢問常郡守,扶蘇之子,為何還活著?”
“啪!”
常頞好似被踩中了尾巴的貓,立刻擊案道:“其父有罪,但皇孫卻是無辜的,更何況(本章未完,請翻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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