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雲耐心地說了許多,楊鐧也認真地在聽。
楊鐧對謝靈雲足夠敬重,將他的每一個字都聽進了耳朵裡,仔細地理解著……
但或許正如湛兮所說的那樣,鯨魚無法搏擊蒼穹,永遠不知道天際的雲海是何等模樣,蒼鷹無法潛入深海,也永遠無法理解深海的世界那樣。
楊鐧也始終無法理解,這一句“道不同,不相為謀”的本質所在。
但楊鐧這個人怎麼說呢,討人嫌,但他的人格魅力又超越了他討人嫌的那方麵,導致絕不會有人真的嫌棄他、討厭他。
正如現在,他理解不了,還是儘力去理解了。
到最後,也是誠實地回饋自己的想法。
“我或許正如小國舅所說的蒼鷹,不知鯨魚在深海中的天地。我隻能淺顯地明白,你們的意思,似乎是聞姑娘她希望男人能和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對嗎?”
蔡老板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糾結地看看這個又看看哪個,看湛兮和謝靈雲都沉默,最後隻能撓了撓頭,自己回答楊鐧:“是這樣,但也不完全是這樣。”
楊鐧點點頭,神色冷靜:“那便按照楊某粗淺的理解來說吧,小國舅是因為我無法滿足這一條件,所以才說我與她算作是‘殊途’,是這樣嗎?”
謝靈雲忽然歎了一口長氣,蒼老的眼睛,有些憂心地將楊鐧靜靜地凝望著。
楊鐧心頭一緊:“太師,若楊某說的不對,還請……”
“不是你說的不對,”謝靈雲搖了搖頭,“老夫隻是想起了某些往事,罷了……我家金童子最是通透不過,他若是願意,自然能使你明白的。”
說完,謝靈雲忽然起身:“老夫有些疲乏了,先回莊子小憩一番,你們年輕人自在地玩一會兒吧。”
蔡老板緊跟著站起來:“我送您回去。”
於是,謝靈雲和蔡老板慢慢地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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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鐧看向湛兮:“小國舅,可是我說的有什麼不對麼?我確確實實無法給一個女子一生一世一雙人,楊氏已與播州當地土司大姓聯姻,出於祖父祖母接連去世,楊某要守孝的原因,楊某這才一直沒有成親,故而,彆說一生一世一雙人,楊某甚至不可能給聞姑娘正妻之位。”
湛兮痛苦麵具:“你的坦蕩,真的叫人又愛又恨!”
馬德,你的個嫡子還沒出生,可惡……這樣的話,老子就不能搞點意外叫你以後都舉不起來了!
比起做不到還嘴花花一堆承諾的賤男人,你楊鐧是這個——(豎起大拇指JPG.)
但我踏馬真的好想要bangbang~揍你兩拳!
楊鐧對湛兮的痛苦麵具理解無能,繼續說:“楊某做不到,難道千鶴公子就能做得到麼?他出生琅琊雲氏,同為這一代的士族嫡長子,楊某不信他就能達到聞姑娘的要求。”
事實上,楊鐧覺得這位聞姑娘眼光頗高,能叫她看上,活在當下這個大環境中的男人,想必就沒有能達成她的要求的。
湛兮拍了拍楊鐧的肩膀:“先不說千鶴他能不能做到,我們把話題回歸本質,你的理解不達根本,正如方才蔡老板所說的,是這樣,但也不完全是這樣。”
“請小國舅賜教。”
湛兮長歎一聲:“楊鐧啊,我家猛獅要的,不隻是一個所謂能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首到老的一心人啊,這東西隻是最表層的,最淺顯的。”
“她追求的,是‘說儘人間門天上,滄海桑田,此情此景,唯有兩心知’的心心相印……”湛兮看著楊鐧的眼睛,緩慢地、仔細地說清楚所有的字眼,“你能明白嗎楊鐧?她要的,是靈魂的共鳴,是精神的同行,那是已經超越了血肉之軀的東西。”
唯有兩心知……人間門天上,滄海桑田,此情此景,唯有兩心知……唯有,兩心知!
是靈魂的共鳴……
是精神的同行……
超越了血肉之軀……
楊鐧瞳孔微震,他從未聽說如此說話,震撼至極。
兩心知的心心相印,靈魂共鳴,精神同行,那是何等的境界?那是如何的滋味?
“那是從此你的靈魂都將有溫暖的歸處,再不孤獨、再不流浪的滋味。”湛兮說。
“而你,你楊鐧,你遊戲人間門,你其實並不真正允許,誰當真站在你靈魂的一側,伴你同行。”
“因為你知道,她們理解不了你,亦或者,你認為她們不配,你傲慢自負,並不與人交心,你如何許猛獅心心相印?”
“什麼婚姻,什麼一心人,那隻是‘靈魂伴侶’最基本的門檻,你的家室,你的理念,讓你連這個門檻都看不見,更不要說越過它!”
“楊鐧,你知道為什麼外公方才走掉了嗎?因為他想起我外婆了……”
湛兮看著楊鐧已經怔怔到滿臉迷茫的模樣,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你看,我外公外婆貧賤夫妻,雖未能白首偕老,但數十年恩愛不疑,那等心靈上有歸處的滋味,能叫我外公此生此世,從未動過任何續娶的念頭,縱使他隻有我母親,僅僅一個子嗣。”
“若按你說,我外公堂堂代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