仉道安的腦子實在太好使了,他雖然經常說“我推測”,但那些推測基本都是基於目前所有線索得出的較大概率的準確結果。
這還是頭一次,他竟然用了“賭”這個字。
解方澄一時間都怔愣住了。
“賭一把?”隨後他又反應過來,“熟悉的方式?你認識那個NPC?”
仉道安搖了搖頭:“不認識。但這個留訊息的方式我很熟悉。”
那是真的很熟悉,他包裡那一堆【已損壞】的道具和技能就是證據。
還有那個歪歪扭扭的,不是特彆熟悉阿拉伯文都看不出究竟什麼意思的“神殿”,都讓人覺得太過於眼熟。
麵對解方澄,仉道安倒是沒什麼不能說的。
“可能是仉道吾的魂魄碎片。”仉道安解釋,“因為我情況特殊,跟我親近的人,在我高三,獲得你的功德金光之前一直很難得到善終,所以我們兩個每次聊天或者留下訊息的時候都要避開很多人。”
不僅僅是人。
仉道吾這種情況,通陰陽是鐵定的了,他眼睛能看見常人看不見的鬼魂,但身體又是**凡胎,年紀小的時候沒辦法,經常被惡鬼欺負。
仉道安過了九歲就知道怎麼報複回來,手段往往比鬼還可怕。
但他再強勢也改變不了仉道吾隻是個正常小孩的事實,仉道安身上的陰森鬼氣對於親近的人來講是很難逃避的災厄。
兄弟倆雖然相依為命,但這種“相依為命”的方式又很古怪。
兩人不能住在一起,相互支持的方式是把要傳遞給對方的東西放在貼滿符咒的老舊郵箱裡。
而且從來不會使用漢語。
這還是仉道吾提的。
“隻要咱們不用漢語,什麼牛鬼蛇神的,不選修小語種誰都看不懂。”
也是這個老舊的郵箱,在仉道吾去世多年後,突然出現了一個電子手表。
這個手表還是仉道安給他準備的成年禮,隻是沒想到的是,成年禮剛過沒兩天,仉道吾就去世了,死得不明不白,屍體上沒有任何傷口,看上去像安靜地睡著了,唯獨失去了心跳。
據說是在登山的時候,他突然就閉上了眼睛。
一切都發生地太過詭異,仉道安一直追查這件事,但所有能用科學解釋的理由都完全站不住腳。
那就隻剩下最後一條路了。
這條路不對普通人開放,而仉道安的身體裡有解方澄給的金光護體,已經真的順風順水了好多年,離那個世界很遠了。
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他能找到的這方麵的專家都沒有頭緒,於是仉道安決定自己去接觸,再次踏上這條他本可以不再踏上的路。
他沒想到的是,在他的研究剛剛有一點成效的時候,那個手表出現在了郵箱裡。
手表下麵壓著一張德文報紙,報紙是仉道吾死那天的日期。
等仉道安將手表戴到手上,很奇怪的,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個手表怎麼使用。
他點開了一個“係統背包”,裡麵是一大堆已損壞的物品。
手表在他的腦海中發出帶著電流的奇怪的聲響。
【玩家[……吾]……】
【更新個人……料中】
【檢……到生命體征……無法……剝離。】
【登陸失敗。】
【嘗試再……陸。】
【玩家[仉道?]生命體征未消失,請清理……】
不需要其他證據,仉道安立刻確定了。
他的弟弟進入了一個奇怪的地方,現在是在向他求助。
仉道安沒有猶豫。
如果【生命體征】是登陸失敗的原因,那麼——
在接受金光的這麼多年裡,仉道安一直研究著身上的金光和鬼氣。
雖然不太能完全駕馭,但對於仉道安來說,都已經是他身上的一部分了,聽他的也是應該的。
他也覺得很可惜,這些金光是多麼珍貴又溫柔的禮物,是他來日進入地府之後,再見之時的路引和門票。
但在這一刻,仉道安毫不猶豫地將這身金光震碎。
沒有金光,再一次的,無數吵鬨的聲音襲來。
“啊啊啊我終於重見天日了!”
“怎麼會有人這麼蠢?竟然這麼隨便就把自己的功德金光給人!”
“那個鬼差怎麼回事!他不說讓我們魂飛魄散,還要把金光……啊!!”
名叫“仉道安”的人在那片溫柔的金光的溫養下,早已脫胎換骨。
無數厲鬼的魂魄碎片中,一條條血紅的脈絡將這一片片碎片洗滌,吸納,終於蕩清了每一片本就該屬於他的碎片。
耳畔一片安靜。
他是由無數厲鬼碎片組成的,但現在又並非如此。
森然鬼氣之下,仉道安睜開眼睛。
他能看到,世界再次變得血紅漆黑。
他再次站到了那條路上。
手腕上的手表終於再次登陸。
【玩家[仉道吾],歡迎再次登錄無限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