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眨眼過去,第三日酉時差一刻,雲溪真人的記名弟子杜天宇來到藏書閣前。
“見過李師叔。”杜天宇還未築基,碰見李文柏在此,主動上前打招呼。
李文柏隻微微頷首,想到什麼又扭過頭問:“宋師叔讓你過來的?”
杜天宇笑道:“霜華真人吩咐我前來,接兩位師弟去一趟赤霞峰。”
霜華是薑婉容的道號。
兩人交集不多,便沒有繼續說話,杜天宇退到一旁專心等人。
酉時時分,藏書閣前的空地頓時白光一閃,三天前進去的那些少年全部被彈出來,有些人在裡頭待著忘了時間,手上還保持著拿玉簡的姿勢,有些則是盤腿打坐,顯然是早早選好了功法,卻還在裡頭內卷。
唯獨一人最是突兀,他被彈出來的姿勢是躺著的,兩手交叉疊在腦後當枕頭,整個身體呈放鬆狀態。即便周遭聲音竊竊,他依舊沒睜眼。
杜天宇正準備上前喊人,宋元若把人拉住,說道:“說不定是頓悟。”
“……”誰家頓悟是這個姿勢?
不過為保險起見,杜天宇拜托李文柏去查看情況。李文柏走近蹲下,兩指探到對方鼻翼下,綿長均勻的氣息清晰感受,因為距離近,甚至能聽到對方細微的咂嘴聲。
李文柏臉色低沉,甩道袍起身,直接帶著隊伍離開。
“哎!李師叔,宋元喜他……”
回答杜天宇的是對方一聲冷哼。
前往赤霞峰的路上,宋元喜忍不住打哈欠,這一覺睡的實在太累了,尤其是兩條手臂,各種酸痛麻。
他邊走邊活動筋骨,表情輕鬆歡快,這一幕落在杜天宇眼裡,忍不住嘴角抽抽。
餘光瞥了眼表情嚴肅、步伐沉穩的另一個身影,杜天宇心裡不禁感歎:同樣是一個爹娘生的,時辰都未差幾許,這差彆怎麼就這麼大呢?拋開靈根和天賦值,單就是修煉態度和日常姿態,便是雲泥之彆。
難道是破罐子破摔,已經認命了?
再次想到宋元若的靈根和天賦,杜天宇恍然,他要是有這麼一個弟弟,隻怕心裡頭承受的壓力更大。一個被白衍道君看中,隻要不出岔子,妥妥能元嬰化神,而另一個還在外門徘徊,什麼時候築基都不知道。
宋元喜感受到身旁那道若有似無的眼神,猛一轉頭,對方來不及收回的憐憫表情全寫在臉上。
“杜師兄,在藏書閣睡覺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頂多被我爹罵一頓,安心啦,我臉皮厚。”他以為杜天宇擔心自己會受罰。
宋元若卻是開口:“哥哥已經選好功法,其餘時間都是自由的,沒人規定不可睡覺,爹不能因此罰你。”
少年表情一本正經,宋元喜被逗笑了,點頭說:“行,爹要是罰我,你“頂撞”他。”
“不是頂撞,是事實,哥哥你沒犯錯。”
“嗯嗯,沒犯錯,你說的都對。”
兄弟倆誰也不當回事兒,杜天宇白瞎了操心,默默帶著兩人繼續往上。他不敢隱瞞,將兄弟倆的事情一一稟告雲溪真人,而後知趣的退下了。
宋清捧著茶盞的手不斷收緊,正要捏碎時,旁邊一道視線看似隨意的飄過來。薑婉容什麼也沒說,隻是拿出自己的本命劍,輕輕撫摸。
宋清頭皮一緊,臉上努力保持微笑,看向自己兩個兒子,“元若元喜,你們都選了什麼功法?”
他首先看向宋元若,準備先用小兒子來平複心態。
宋元若的主修功法是白衍道君親賜,進藏書閣隻為一本適合的輔修之法,而他所選的是竟是煉丹術。
“你輔修煉丹?”
宋清詫異,沒聽說過劍修還嗑藥的,若是為了煉丹賺靈石大可不必,他們夫妻倆還算略有薄產。
宋元若卻說:“我煉氣期不準備練劍,除了煉丹術,製符、陣法、煉器等我都會嘗試,不拘泥任何。”
“你是變異雷靈根,天生就是劍修的苗子,你說你不練劍?”薑婉容坐不住了。
宋元若將白衍道君那套說辭又說了遍,很是讚同,“我覺得師父思慮周全,我不應早早限定自己未來的道。”
才十歲的少年郎,卻條理清晰,說話頭頭是道。
宋清和薑婉容沒話說,白衍道君能修煉至化神,吃的鹽比他們吃的飯還多,又親口答應要收宋元若當親傳弟子,沒理由會害他。
宋清對小兒子滿意了,心裡美滋滋想著:元若既然選擇了煉丹,那我這一身煉丹術算是後繼有人了。
再看在藏書閣睡覺的宋元喜,宋清笑容扯不出來了,“元喜,你的主修功法選了什麼?”
宋元喜搖頭,“沒選主修功法。”
“你……”
“不過我拿了本輔修之法煉器術,爹娘,我準備輔修煉器,以後等兒子煉成了,給你們鍛造些法器。”
宋清接過那枚玉簡,探入神識查看,乃是玄階煉器術。功法從高到低劃分天地玄黃四階,以兒子五靈根的體質,玄階功法倒是合適。
“既然沒選擇主修功法,那就從家族裡拿,我這兒正好有一本適合五靈根的《混天訣》,你且拿去參詳,若有不懂之處,為父替你解惑。”
《混天訣》最適合多靈根修煉,靈根越多越好,隻是修煉速度慢且十分考驗心性耐力,宋清是打著主意要磨一磨大兒子的。
小小年紀,他卻在大兒子身上看到了惰性,必須把苗子掰正過來。
薑婉容不答應,“說好的練劍,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