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喜對彌狩林是有特殊記憶的,猶記得當年煉氣期,與師兄師姐們組隊,就是在此遇上了琴蟲,經曆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而後築基,被師父帶到內部凹穀,經曆上萬隻異獸廝殺……

如今騰雲駕霧,在彌狩林上方欣賞美景,宋元喜抱著狗子無限感慨。

“崽子,這裡,便是你爹曾經留下艱辛和輝煌的戰場!”

為了更全麵展現自己的勤奮刻苦,宋元喜將當年走過的路,又走了一遍。

本以為還能遇上琴蟲,結果屁也不是!

虎斑犬不懂,“爹爹,你怎得對琴蟲這妖獸如此執著?”

宋元喜不由想起赤霞峰峰主,如今已經進階化神的鬆泉道君,“你是不知,鬆泉道君手中有一千絲,乃是琴蟲身上精華所製,據說無堅不摧,水火不侵,可捆萬物,和《西遊記》裡的幌金繩有得一拚。”

“爹爹想要千絲做攻擊武器?”虎斑犬天真問道。

卻不想宋元喜一本正經解釋:“我當年想著,若有千絲,融合火靈精,製成一個項圈,戴於你脖子上。”

“?”

“在我前世那個世界,出門遛狗都得拴繩。有那麼一句話,遛狗不栓繩,等於狗遛狗……”

“爹爹!”

“咳咳,那不是許久之前的想法麼,主要那時候你也淘氣,在宗門內到處闖禍,我有此念頭不奇怪。如今我兒長成,聽話懂事又乖巧,我哪裡舍得。”

一路玩笑聊天,一人一犬再次抵達當年的凹穀。

宋元喜站在凹穀頂峰,神識一眼望去,竟是再也看不到一隻異獸。正得意時,神識忽然被刺,隱隱疼痛讓他眼睛落淚。

他快速閉眼,運轉功法調息,而後睜眼再次看去,在他視線的儘頭,似乎出現了一條若隱若現的河流。

“小花,你往東南方向看,可能看見什麼?”宋元喜不確定問道。

虎斑犬抬頭望去,眼睛倏地眯成一條直線,不多時,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宋元喜受到驚嚇,“小花,你這是怎麼了?”

“爹爹,我嗅到了腐生的氣味。”

“腐生?”

“極致的死亡氣息,伴隨著極強的新生,這是什麼東西?聞著讓我感覺如此惡心,又如此渴望。”

宋元喜養崽多年,除卻小黃雞時期,崽子愛吃的東西都是十分正常的。可從來沒有哪一次,會是如此!

“腐生之物,你想要吃了它?”宋元喜若有所思。

虎斑犬卻是會錯意,以為自己不該如此嘴饞,“爹爹,那玩意兒不能吃嗎?那小花不吃了。”

也不是非吃不可,忍一忍就過去了。

虎斑犬極力抵製內心的渴望,努力將頭扭向另一邊。

宋元喜卻是一把抱起狗子,直接朝著東南方向飛去,“怕甚,我已元嬰修為,我崽子想要吃點什麼小零食,難道我還弄不來?你不能如此小看你爹。”

兩個時辰後,宋元喜站在雲端,看著半空中一條若隱若現的河流,從河流的一端不斷有灰蒙蒙的霧團流淌而出。

霧團從河流跌落,瞬間化為死氣,與空中靈氣接觸的刹那,尖銳的嘶吼聲從中驚爆而出。

宋元喜親眼看著靈氣與死氣融合,不過小半日,便形成異獸雛形。

再看那條河流,其霧團源源不斷流出,有些來不及與靈氣結合,便徹底轉為存有死氣的毒瘴,散落至彌狩林中……

宋元喜簡直驚呆住,“哪位大佬弄出的大手筆,這條河流究竟是從哪個空間裡拉出來的?”

死氣,每個界麵都有存在,然最多的地方肯定就是冥界。

宋元喜首先想到的,便是彌狩林內部或許存在一條通道,能夠直達冥界。

“可是不可能,若當真有此通道,為何兩宗修士……師父!”

早年的記憶不斷湧現,宋元喜想起自己師父,曾不止一次出入彌狩林內部。

且當年,他借口去找華陽宗論道,後來也被妙善真人道明,是為了尋找其師父無極道君的下落。

“而他們所去的地方,就是彌狩林。”

宋元喜將種種線索聯係在一起,又想到自己剛築基被扔進凹穀獨自戰鬥,而師父卻不知去向。

“所以,師父那時候就應當知曉,或者猜測到,彌狩林內有通往冥界的通達。那師父是不是知道師祖就在冥界內?”

宋元喜想不明白,若師父知道師祖下落,為何沒有直接入冥界去找人?

此事還未想明白,半空中的河流又再次發生變化。

虎斑犬最先發覺,“爹爹,河流顏色變深了。”

“河流顏色隨死氣濃鬱度變化,顏色變深,則表明流淌出來的死氣團力量更加強大。”

宋元喜瞧著虎斑犬十分饞嘴的模樣,立即做好進攻準備,“我瞧著先前那些還不夠你塞牙縫,這回若是出來個大的,給你捉了放煉丹爐裡,加點佐料燉個十全大補湯,讓你吃個飽。”

虎斑犬“嗷嗚”一聲,歡快的搖晃著尾巴,為了自己即將到手的小零食,猛攢勁兒。

然後,沒有然後了!

他們心心念念能夠乾一票大的,結果最終流淌出來的兩個灰黑色的氣團,直接上演大變活人。光天化日之下,由濃鬱的死氣團變成兩個人形物體。

而後人形物體逐漸凝實,最終成為豔娘和稽五星的模樣。

宋元喜還未回過神,一旁的虎斑犬已經躺地上嗷嗷大哭,“我的小零食,沒了!”

稽五星再次回到滄瀾界,一睜眼便看到故人,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他什麼都顧不得,直接上前一把抱住對方,卻發覺自己的身體如同一層透明的物質,從對方體內穿了過去。

“喜哥?”稽五星喊了聲,回頭緊張瞅著豔娘,“前輩,這是怎麼回事兒?”

豔娘倒是淡定,從欣賞秀麗山川中收回視線,解釋說:“擅自渡過汨羅河的鬼魂,並

未在冥界登記造次,屬偷渡行為,這是懲罰。()”

換句話說,沒有通行證,從一個界麵穿行到另一個界麵,就是無證偷渡客。

豔娘看向宋元喜,衝著對方微微點頭,又道:這就好比宋元喜,當初從修真界來到冥界,亦是不入流的偷渡,若非主子相助,他的身份一日都瞞不住。?()”

宋元喜聽得這話,不禁冷汗涔涔,得虧幸運遇上稽師叔,不然冥界的日子可不好過哦!

稽五星卻是苦了臉,本是滄瀾界的人,如今再次歸家,竟然成了偷渡客?

這讓他情何以堪!

“我這般模樣,是不是根本走不出去?”稽五星看著太陽底下的自己,一身鬼氣凝聚起來的身體,根本沒有影子。

這像什麼?就好像光天化日之下,朗朗青天對他的無情嘲諷。

宋元喜見到故人同樣高興,見不得稽五星心情低落,遂轉頭看向豔娘,詢問解決之法。

豔娘倒是笑問:“你如何這般問我?”

“前輩能夠帶五星從冥界穿行過來,想必心中應當有計策,五星單純,但前輩應該不是做事無準備之人。”

他不知道豔娘為何會應允稽五星這般無理的請求,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對方目的是什麼,宋元喜管不著。

他隻知道,稽五星重新回到滄瀾界,作為兄長,就得把人,啊不是,把鬼護好了!

稽五星終於回神,同樣眼神希冀看向豔娘,“前輩,你有法子?那趕快說說。”

“法子的確有,但是稽五星,你先前答應我的事,可能做到?”

稽五星瘋狂點頭,“自然是要做到,即便我做不到,那不是還有我喜哥麼。”

“唉不是!”宋元喜懵逼轉頭,神識傳音詢問,“五星,你這都答應豔娘什麼了,什麼叫你做不到,讓我做?”

這話聽著,怎麼瘮得慌,感覺有坑似的。

稽五星卻是回道:“喜哥你怕什麼,你若是做不到,那就聯係堂哥唄。我本是想著讓堂哥陪同一起回滄瀾界,奈何他窩在奧光城主府,死活不肯挪一步……”

稽五星離開滄瀾界時間久遠,對於這裡的記憶幾乎快要淡忘。他心中記掛稽家,記掛親父,怕自己在冥界再待下去,這些記憶就要徹底忘卻了。

如此,才急不可待的想要回來。

宋元喜卻是聽出關鍵,“奧光城主府,這是?”

稽五星:“啊!我沒說麼,堂哥進階鬼聖,又乾掉了兩個鬼王,其中奧光鬼王同是鬼聖修為,但堂哥一招覆滅,直接拿對方的城主府做了府邸……如今城池已經擴大不知多少倍,每日公事繁忙,都無心教導我了。”

稽五星言語中充滿自豪和驕傲,同時又夾雜少許失落情緒,仿佛是被家長忽略的小可憐。

宋元喜卻是驚歎稽五邑的修煉天賦,大佬不愧是大佬,修煉速度緊追他弟弟。

“五星,稽師叔如今修為是?”

“鬼聖前期?”

“鬼聖中

() 期。”豔娘及時糾正。

宋元喜恍然,豎起大拇指誇獎,“不愧是我稽師叔,相當厲害。”

“自然,主子的天賦是無人能及的。”

豔娘話音剛落,稽五星就橫插一嘴,“那不——唔唔唔——”

宋元喜將人摟到一旁,神識傳音,“我知你要說什麼,但是彆提元若,你沒發覺豔娘前輩對稽師叔無腦崇拜麼,死忠粉得罪不得。”

稽五星不太能理解死忠粉為何意,但是敏銳感知到,此時話多必死。

於是,乖乖當一隻鵪鶉,將一切溝通交給宋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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