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家二長老聞聲,心神頓時一稟,下意識反應便是,絕不能讓稽家惑亂和家主扯上關係。

於是大聲嗬斥道:“你們莫要胡說八道,家主為稽家興盛任勞任怨,這一千年為了守護先祖安魂之地,為了維護天塹安穩不動搖,煞費苦心。如今他被魔氣侵害,你們不出手救援,反而在此汙蔑,居心何在!”

稽家二長老嚴詞質問,句句譴責,家族其他長老頓時色厲內荏,互相看著說不出話來。

這隻是他們下意識的反應,其實並無多大心機,但從某方麵來講,確實有明哲保身之嫌。

稽家二長老立即組織救援,與此同時,派人去往北地傳訊台,將雪山深處天塹可能已經破裂之事,告知各派。

傳消息的人快速離去,剩下的幾個站在不遠處,望著眼前黑色火團,卻是犯了難。

“二長老,家主如今在內情況不明,我們又該如何施以援手?”一位與稽發關係比較近的長老走出一步問道。

稽發看向火團,望著愈發濃鬱的魔氣,眉頭緊皺。他嘗試聯係火團中的兄長,奈何神識傳音石沉大海。

稽發心中有不好的預感,當真怕裡麵的人已經被魔化!

“為今之計,隻能傾儘我們所有人之力,抵消魔氣。隻要阻斷魔氣繼續輸入,想必以家主的修為,必定能夠自克。”

稽發話音未落,就聽得一道笑聲突兀響起。

幾人迅速轉頭,隻見周遭靈氣忽然扭曲,從中緩緩走出一個身影。那身影在半空中漸漸清晰,最終現於眾人眼前。

“是稽五邑!”有人驚呼道。

稽發見著故人,心頭大震,隨之而來的是難以掩飾的狂喜。

他幾步上前,急切說道:“五邑,你快救救你爹,他如今正在被魔氣侵害,若是稍遲一步,恐後果不堪設想。”

稽五邑卻是心中冷笑,這便是五星心心念念的老子,見麵第一句問的竟然不是一千多年未見的兒子。這是早已心中認定,稽五星已死嗎?

“二長老,當真儘心儘責。”稽五邑忽然嘲諷一聲。

稽發愣住,不明白對方何意,但看那黑色火團再次膨脹,隻能轉頭繼續請求,“五邑,此事耽擱不起,若家主被魔氣完全入侵,隻怕稽家大難,北地大難啊!”

稽五邑:“此事與我何乾。”

稽發身形一怔,當下明白,千年前發生的那件事,在對方心裡,依舊留有怨恨。

他上前兩步,朝著對方行禮,言辭誠懇道歉,“五邑,此事是我不該,當時設下陣法,卻未經過你的同意。如今——”

“二長老。”

稽五邑忽然打斷,笑意不達眼底,一字一句,“你該道歉的人,不是我。”

稽發懵住,“你這話何意?”

稽五邑未能在對方眼神中看到自己想要的,心裡卻忽然覺得痛快極了。就該如此,就該如此,這樣五星就不會對親爹,對稽家,有任何的留戀。

他笑笑,並未多言,卻是幾步走上前,來到黑色火團身邊。

在眾人滿懷希望的眼神中,說出最殘忍的事實,“稽家家主全身經脈已被魔氣入侵,且五臟六腑正在進行魔化,病入膏肓,我無能為力。”

“轟——”一聲。

稽家幾位長老仿佛被雷劈中,站在原地,怔愣錯愕之極。

稽發最先回過神,不可置信道:“怎麼會!家主他乃化神修為,如何會被區區魔氣控製……”

“他動用了稽家先祖留下的所謂至寶。”稽五邑一語道破。

看到對麵稽家二長老神色閃爍,他心中更是確定,這事情稽發也是知曉的。至於其他人,卻是一臉懵逼茫然的表情。

於是乾脆做個好人,將事情說出來,“稽家先祖有言,千年而惑亂生,為此留下賜福靈根空間靈,但除此之外還留有一物,那物就埋於稽家先祖安魂之地。然稽家家主卻是不知,那物受不得魔氣侵蝕,雪山深處有天塹,即便有大陣維護,然魔氣並非一絲一毫不能泄露。”

頓了頓,稽五邑又繼續說道:“魔氣四溢,雖微小,但那物件卻是可以察覺。此物克魔,能天然吸取魔氣淨化,然總歸容納有限,幾千年吸收魔氣淨化,反而將此物內的淨化能力耗儘,最終成為一個容納魔氣之盒。如此魔氣濃鬱之物拿出,不僅不能修複天塹漏洞,反而助其威力,加速魔氣四散。”

稽五邑看向快要魔化的火團,神色依舊冷漠,“稽家家主固執己見,為了所謂的先祖遺訓,守著一個可笑的結果,認定千年惑亂生。如今這惑亂應驗在他自己身上,也算求仁得仁。”

這是稽五邑對稽家最感覺厭惡之處,所作所為從來不是從心出發,而是舍本逐末,由所謂的已知結果倒推,非要以此截斷最初的源頭。

殊不知,善待源頭,這世間就不會有那麼多必然的結果!

一切,不過是人為罷了。

稽家幾位長老沉默住,對此竟是無力反駁。

他們看向已經魔化的稽家家主,心中再無僥幸心理。

然而,還有一個人不願放棄,那便是稽家二長老稽發,他總覺得,此事應當還能補救。

“五邑,你救救家主,就算不為稽家,那北地呢,北地無數修士百姓,若天塹破裂,若家主如此模樣出去,又該如何?”

“天塹破裂,便是整個滄瀾界的大事,是全人類的責任,北地可擔不起重任。”

“可是……”

“能處理的人已經來了。”稽五邑忽然說道。

稽家幾位長老順勢看去,果然見一群人浩浩蕩蕩朝著他們所在方向走來。待走近了,這才看清帶頭的是玄天宗的繁簡道君和清揚道君。

稽家和玄天宗關係平平,但如此大難麵前,稽家二長老卻是率先一步走過去,朝著對方行大禮,懇求相助。

繁簡道君隻瞧了眼,便搖頭,“稽家家主即將魔化,無法救治。”

“那……”

“我們是為天塹而

來。”

繁簡道君直言(),話音未落?[((),便與清揚道君等幾位高階陣法師,一起走向天塹大陣中。

就在幾人進入陣法內,原本處於邊緣的黑色火團卻是忽然顫動起來,其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快速變幻,不過幾息之間,就從火團變成一團成型的魔物。

那魔物由龐大的球形不斷收縮,最終化為一人形模樣,隻在原地停留一瞬,便從原地消失!

“不好,家主跑了!”稽家幾位長老大喊一聲。

繁簡道君瞅了眼雪山外某一方向,再看破破爛爛到處都是洞的天塹陣法,眉頭緊鎖。

邊上清揚道君說道:“你去追那魔物,此處陣法由我們來。”

“天塹已經破裂,想要修複難上加難,我如何走得開。那稽家家主還未徹底魔化,總算留有一絲人性,讓他們稽家自己去解決。”

繁簡道君看向不遠處,朝那幾乎隱匿於空中的半透明體神識傳音,“稽五邑,你們稽家之事,速速解決,北地之大,容不得那魔物到處放肆。”

稽五邑卻是不動,隻說:“我已非稽家人,這事兒管不著。”

繁簡道君:“那我便以宗門太上長老的身份要求你,稽五邑,你總歸還是我玄天宗修士。”

一句“是我玄天宗修士”,卻是觸動稽五邑冰冷的內心,他身上纏著濃重的鬼氣,就不信對方看不出來。

饒是如此,繁簡道君又如何將這句話說出口?

“繁簡道君,你……”

“你是元喜的師叔,他認你,我自是相信徒弟的眼光。”

稽五邑沉默一瞬,繼而點頭,笑道:“那便不負道君。”

話畢,領著一群沒有頭緒的稽家長老們,速速離開雪山深處,趕往北地。

宋元喜和浮屠尋著痕跡趕來北地,還未進入雪山山脈,浮屠卻是停下腳步。

“居士為何不走了,不是說天塹破裂,十萬火急嗎?”宋元喜疑惑看過去。

浮屠卻是搖頭,然後看向另一方向,說道:“比之更緊急的事情出現了。”

“什麼?”

“有魔物在此作祟,我們不能坐視不管。”

“!”

宋元喜頓時一驚,魔物啊,這玩意兒自己可是見過的,一出來至少就是元嬰後期修為。

“居士,那是從天塹內跑出來的魔物?是何修為,我如今修為打得過嗎?”宋元喜估算自己的戰鬥力。

浮屠邊走邊說:“我如今感應不出,但想來修為不弱,至少有化神能力。可是奇怪,這魔物與我佛門記載的魔物氣息,並不相似。”

浮屠疑惑不解,宋元喜卻是被化神二字弄得尷尬,自己摩拳擦掌,蓄勢待發的,結果一上來就是化神?

這是去揍魔還是去挨揍啊?

話說自己如今這一身,和魔物對上,是不是不容易被啃噬?

結晶身骨已經煉成,又和豔娘這般化神修為的白玉骨雙修過,怎麼著也不能被咬死?

() 如此一想,宋元喜又覺自己可以了!()

大不了被咬的稀巴爛,總歸打贏後,拚一拚湊一湊,自個兒還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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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還未進入北地城池,卻在城門口碰到兩個老熟人,正是豔娘和稽五星。

“喜哥!”

“星星!”

兩個顯眼包,不管修為幾何,一見麵總是高聲大喊,打招呼方式千年不變。

豔娘卻是第一眼注意到宋元喜身邊的佛修,看著對方滿身金光,金燦燦的猶如一個小金人,頓時眼饞又心饞。

如此佛光普照的和尚,若是能夠與之雙修,該是怎樣的美妙之事啊!

豔娘立即堆起滿臉笑容,迎了上去,隻隨意和宋元喜打過招呼,便將注意力全部放置和尚身上。

“這位居士從哪裡來,到哪裡去?”

“居士長得風度翩翩,修為不弱,想必對佛法奧義深有研究。若居士不嫌棄,不如我們尋個地方,一起探討下佛法?”

“居士~居士~~”

浮屠躲閃不及,雖說佛修一視同仁,但如此熟絡的鬼修還是無法適應。

“宋道友,這兩位鬼修是你的朋友?瞧著頗是熱情。”

宋元喜努力憋笑,為浮屠介紹,“這位是豔娘前輩,乃冥界鬼王,修為造詣皆是不俗。另一位叫稽五星,乃人修轉鬼修,是我的好兄弟。”

浮屠衝著眼前兩位點頭致意,而後不著痕跡往後退了兩步。

稽五星趕忙拉住還要走上前的豔娘,小聲嘀咕,“前輩,你就彆眼饞了。佛修從不與人雙修,你死了這條心吧。”

豔娘一臉遺憾看向對麵,忍不住又問:“居士當真不雙修?我這一身白玉骨,十分珍貴。”

主子都說極好的身骨,佛修應當會喜歡啊!

浮屠:“有負厚愛,我隻修佛法奧義。”

宋元喜:“……”當年在乾元秘境,與穀元雙修的難道是鬼嗎?

再看豔娘那架勢,宋元喜又很理解,這確實遭不住。

於是輕咳兩聲,快速轉移話題,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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