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多年,滄瀾界各派兵分兩路,一方麵積極尋找在逃的魔淵之鏡,另一方麵便是趕在光柱升至頂端前,重修天塹大陣,使之完整。

宋元喜一直在庶政堂跟著佟迦做事,原本被安排在搜尋魔淵之鏡的行列。

然有一次機緣巧合,他與賀滿拿著大金錘,在天塹大陣旁敲敲打打,被清揚道君撞見。

也不知從哪兒蹦出來的靈感,清揚道君拉著幾位高階陣法師一通商量,便決定將一百零八處天塹,最苦最累,卻是最重要的陣盤石柱建設項目,交給滄瀾界廣大煉器師。

於是乎,宋元喜就被抽調,從搜尋魔淵之鏡小分隊,轉去重修天塹苦勞力。

調令是佟迦親自送去的,也不知想到什麼,拍拍對方肩膀,歎了聲,“玄恒,去重修天塹,務必戒驕戒躁,最忌做事虎頭蛇尾,你必須從一而終堅持下去。”

宋元喜聽得心頭直跳,“堂主,你這話說得我瘮得慌,重修天塹還能拉著我們這些煉器師活埋了不成?”

“差不離吧。”佟迦又是一句。

宋元喜頓時一顆心,涼了半截。

而後抽簽,他求神拜佛,希望能夠抽到本宗無回山所在的那處天塹,卻運氣極差,抽了個離玄天宗最遙遠距離之一的西南部,荒漠深處的一處天塹大陣。

師父、爹娘均是在外忙碌,師兄師姐們亦是不見人影,沒有人為他送行。

宋元喜揣著幾顆新鮮的靈果,邊吃邊往山門口飛去,預算是三日內到達,他準備將這三日時間全部用上。

“上工嘛,不必要太卷,趕在最後時間抵達天塹大陣就行。”

宋元喜正想著三日時間如果度過,就聽得身後傳來一聲呼喚,回頭看,是賀滿。再仔細看,還有許久不見的江蘭宜。

“賀師兄,江師姐,你們這是?”兩人飛到跟前,宋元喜看著實在迷惑。

賀滿卻是上前,一把摟住勾肩搭背,笑聲爽朗,“我和江師妹一起,與他人換了去處,宋師弟,我們倆陪你一起去西南部天塹。”

宋元喜心中雀躍,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途中,他隨口問道:“賀師兄,你們與誰做了交換,西南部雖偏僻荒涼,然正值武藏秘境即將開啟,他們也是願意?”

“這就是你師兄我的本事了。”賀滿欲要賣關子。

一旁江蘭宜卻是直接說道:“與邱師兄和殷師兄做的交換,武藏秘境他們早年已經進過兩次,對此可有可無。”

邱然和殷商?

宋元喜腦海中立即浮現兩人的模樣,上一次與他們碰麵,還是一年前。

那時的邱然已經是元嬰後期修為,而殷商更是恐怖,無限逼近元嬰大圓滿境,隻需一個契機,就能進階化神。

他恍然點頭,接著笑說:“邱師兄和殷師兄一向好說話,都是實在人。”

三人結伴而行,一路上有說有笑,三日時間轉瞬即逝。

趕在規定的最後時間趕

到天塹大陣,宋元喜等人立即去找此處天塹的負責人,結果一個照麵,嘿,還是個老熟人!()

清揚道君?你不是在無回山負責那處天塹麼,怎得來了這裡?宋元喜看到對方,著實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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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揚道君將三人做了信息登記,而後拿出兩份天塹大陣規劃圖,人手一份交到宋元喜和賀滿身上。

“無回山的天塹大陣暫時交由繁簡道君負責,我來此處督工監察,你們二人煉器水平一般,然鍛造器物力量不錯,就負責陣法最內的那兩根陣盤柱。”

話說完,轉頭又看向江蘭宜,隨意指了塊空地道:“重修天塹乃是重工,即便他們金丹或元嬰修為,亦是十分吃力,勿妄真君便負責為他們煉製丹藥,以期源源不斷提供。”

宋元喜不知想到什麼,出聲打斷,問了句,“清揚道君,我們在此重修大陣,可有休息?”

“什麼?”

“我是說,可有輪休之日,比如做五休二,再不濟做六休一,又或者——”

“玄恒,你在想屁吃。”清揚道君不禁笑岔,“進了天塹內部,陣盤柱沒有打造完成,你還妄想中途再出來?”

宋元喜預感不妙,“清揚道君的意思是?”

“沒得休息,若是感覺靈力停滯或運轉不暢,不是有丹藥麼。堂堂元嬰修士,要勞什子的輪休,你以為你是煉氣小弟子?”

宋元喜還想再說,清揚道君直接大手一揮,親自把兩人送進陣法內部。

宋元喜眼前環境一黑,再定眼看,卻是隻能瞧見一個光禿禿的陣盤柱子立於眼前。

在他的左手邊,有一根同樣光禿禿的陣盤柱,邊上站著同樣懵逼臉的賀滿。

“這就開始乾活兒了?”宋元喜還未完全適應,早年在外追蹤魔淵之鏡,可從來不是這樣的。

賀滿卻是淡定許多,他早已習慣這份工作,隻不過從地理位置好一些的天塹大陣,換到相對偏僻些的。

然工種和工作時間,完全一個樣兒!

“宋師弟,彆墨跡了,整個天塹大陣一共有一千零一根這樣的陣盤柱組成,這才第……”

賀滿看了眼陣法規劃圖,又說:“才第三百五十六根,還有一大半等著咱們呢!”

此次調動之後,若無意外,是不會再進行額外調動的。這事情宋元喜心裡清楚,然他沒想到,陣法內剩餘的六百四十六根陣盤柱,都將屬於自己和賀滿。

再結合光柱到達頂端的時間進行推算,宋元喜很快得出,自己鍛造一根陣盤柱的時間,頂多隻有三個月。

“三個月鍛造完一根陣盤柱,開場就是007,資本家也沒這麼剝削的。”宋元喜不禁呢喃。

賀滿已經開始,模糊聽到前半句,頭也不抬說道:宋師弟,你想什麼呢,哪來的三個月一根,頂多兩個月撐死了。”

“怎得!資本,啊不是,我是說清揚道君如此嚴苛?”

賀滿卻是搖頭,“你第一次做,不知道其中緣故,每完成十根陣盤柱,就由負責

() 此處天塹的高階陣法師進行檢測,隻有達到他們的要求,才能進行下一步操作。這檢測十分複雜,得耗費多日。()”

宋元喜腦海中,不知怎得浮現出這麼一個場景。

整個天塹大陣就像一個巨大的工地,清揚道君就是那包工頭,他帶著一頂和他們顏色都不一樣的安全帽,邁著二五八萬的步子,手拿小皮鞭,一層一層到處巡視。

若是瞧見哪裡不順眼,又或者看哪個搬磚的不認真工作,直接就是一鞭子抽下去……

如此一想,江師姐豈不是工地上的廚娘?⒑()_[(()”宋元喜頓時哭笑不得。

“玄恒,抓緊時間鍛造陣盤柱。”

一道聲音從天而降,清揚道君嚴厲提醒,“若兩個月內未能完成第一根鍛造,我便讓勿妄真君為你煉製加量的丹藥。你師父一直念叨你煉器不積極,我倒是很想看看,你鍛造至靈力枯竭再生,如此循環往複,可能有助於提高煉器水平。”

多麼樸實無華的想法,然從清揚道君口中說出,簡直就是天使純純在作惡。

宋元喜不敢耽擱,立即掏出自己的大金錘,而後對著陣盤柱開始敲打錘煉……

一年時間,緊趕慢趕,宋元喜和賀滿完成十根陣盤柱的鍛造,因為沒有在規定時間內完成,兩人接受檢測時,處在一旁憂心忡忡,於是還是神識傳音。

宋元喜:“賀師兄,先前你在彆處天塹做活兒,也這般被逼著?”

賀滿:“哪能呢!不是誰都像清揚道君如此負責,製定計劃是一回事兒,實際操作又是另一回事兒,拖個兩三個月,那是正常現場。”

宋元喜:“真羨慕啊,還有彈性時間。”

賀滿:“我倒是更喜歡清揚道君這樣,越是時間緊迫,我的煉器水平越能得到充分發揮。這些年是器靈的關鍵時刻,我恨不得日夜煉器,以幫助它進階。”

宋元喜:“……”

清揚道君檢測完十根陣盤柱,尤其是宋元喜鍛造的那五根,說實話,挺意外的。

畢竟,從繁簡道君口中聽得到,他那徒弟於煉器一項上,實在沒什麼前景。

人啊,果然是期望越低,驚喜越大!

“十根陣盤柱,拖延兩個月,按照規定,要對你們進行處罰。”

宋元喜心都提起來了,卻又聽得對方來了句,“然念你們在此處是第一次,我便寬大處理,若是下次再如此拖拉,處罰必定翻倍。”

宋元喜和賀滿頓時鬆了口氣,轉身欲要走向其他未完成的陣盤柱,卻被清揚道君叫住。

“你們在陣法內部耗時一年,多少沾染一些時空碎片的魔氣,去找勿妄真君拿些釋魔丹服下,另外再領足量的補靈丹。”

宋元喜立即歡喜,笑嘻嘻走過去問:“清揚道君,可允我們稍作調整,不多,也就小三日時間?”

清揚道君點頭,而後自顧去往陣法最中心做檢查,宋元喜和賀滿如同撒開了繩索的狗子,自由歡快奔向地麵。

重見天日,宋元喜這才感覺陽

() 光的美好,“以前從不覺得,被日頭照著的日子,如此幸福。”

江蘭宜在一旁分配丹藥,聽得這話,笑出聲,“一直存在的東西,總是容易被忽視。你們在地底下再待個百八十年,對地麵上的各種事物,都會倍加珍惜。”

賀滿不禁點頭,“江師妹說得不錯,我現在看眼前的青山綠水,都覺得如此親切可愛。”

三人再聚,少不得一番溝通交流。

等再次準備進入陣法內部時,宋元喜卻是將大風從識海內放出,而後又將三花貓交給對方。

大風不明所以,“爹爹,你這是做什麼?”

宋元喜指著天感慨,“崽子,你爹日夜辛苦操勞,為的不就是你能享受這片天地麼,你且帶著小藍去耍吧,不能我們一起在地底下共同做苦力。”

大風一想也是,“那爹爹努力做活兒,我和小藍會好好享受的,必定讓你的付出物超所值。”

話音未落,兩隻已經沒了身影,好像早有預謀似的。

宋元喜那醞釀許久的悲傷情緒,就此戛然而止,而後憤憤磨牙,扭頭進入陣法內部。

鍛造陣盤柱,對其他修士而言,是吃力不討好的活。但對煉器師來說,卻是吃力可鍛煉的事。

十年,二十年,五十年!

宋元喜在天塹陣法內部,日日夜夜,夜夜日日,從一開始總是拖拉不能按時完成,到最後輕輕鬆鬆可以提前完成任務。

這五十年裡,他一共鍛造完成陣盤柱三百二十根,從三級煉器師成功進階至四級煉器師。

煉器水平的提升還在其次,最讓宋元喜驚喜的是,他的鍛造器物水平,已經達到五級煉器大師的水準。

且他有預感,若是再接著鍛造下去,沒準兒還能更進一步!

鍛造器物乃是煉器的前提,也就是最基礎的部分,此項根基越是穩固,對於後續提升煉器水平,絕對有好處。

宋元喜看向對麵,衝著賀滿樂嗬,“我鍛造有五級水準,一下子連跳兩級,當真是沒想到。”

賀滿亦是很滿意,這五十年沒日沒夜做事,完成任務不說,自己收獲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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