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九道君洞府外,宋元喜和元嵐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阻攔。

“師父,這……”元嵐沒想到,對方在自家宗門內,竟然會防備如此深。

宋元喜卻是看得眼睛直發亮,這說明什麼,說明鬆九道君心裡虛啊!

這裡頭肯定有問題!

然麵上,他卻一派正經,甚至拉著徒弟坐在洞府外的小涼亭內,“咱們是客人,哪有直接闖進去的道理。徒弟,我知你陣法造詣高超,但此時不行。”

元嵐笑著坐於一旁,“師父,你話說的這麼著調,若不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我會更加信服。”

一旁狗子直接戳穿,“爹爹煉得一雙順風耳,剛才更是借助我狗眼,你瞧他坐得穩如泰山,其實……嘿嘿!”

“借師兄你的狗眼?”元嵐第一次知曉這麼個情況,大為新奇,“這眼睛又是如何個借法?”

狗子頗是得意,說起自己這雙天上有地下無,六合八荒唯我獨尊眼,世間最美好的形容詞,皆是被它用上。

元嵐聽完羨慕不已,扯扯自己師父的道袍,“師兄的狗眼,借我使使唄?”

宋元喜卻是搖頭,“並非我不肯,而是你不能,我與小花的感情非比尋常,我能與之百分百信任,然除我之外,誰也做不到。”

見元嵐不信,又是一句,“雖說你和小花相處十分融洽,於表麵上是十足的信賴對方,但各種微妙細節,你應當明白。我當年孵它出來,第一眼就當做自己的崽子,它亦是認我為爹,這種感情,比之主仆契約還要牢固。”

魔淵之鏡聽得心裡酸酸的,“主人,你說事兒就說事兒,指桑罵槐做什麼,早知你如此看待我,我便不湊這個熱鬨了。”

話畢,乾脆沉入識海海底去。

這麼一打岔,宋元喜和元嵐皆是笑開,兩人不再討論狗眼,轉而議論起鬆九道君到底有幾個小寵?

半刻鐘不到,洞府外屏障消失,宋元喜帶著徒弟趕緊進入。

然眼前所見,卻是讓人大跌眼鏡,甚至覺得難以置信。

宋元喜也是伺候毛茸茸的人,無論是在宗門裡還是出宗外,隻要是住的地方,又或儲物鐲裡,毛茸茸相關的物品多到數不數勝。

狗子和三花貓的狗糧貓糧,它們平時嘴饞的各種小零食,狗子玩耍的玩具,三花貓撓爪子的幾千米爬爬架,如此種種……

宋元喜的這個儲物鐲,已經重新鍛造過三次,其內容量一擴再擴,鬼知道東西怎麼會越放越多?

而現在,看鬆九道君洞府內的各式各樣的物件,他人知不知宋元喜不曉得,反正他是一眼看穿。

好家夥,當真好家夥,鬆九道君的小寵們,竟然都是毛茸茸啊!

宋元喜看向對方日常臥躺的軟塌,那上麵還有幾隻貓爪印。

三花貓更是直白,輕聲輕語說道:“爺爺,都是貓貓的味道,全部都是貓貓的味道,當真好聞。”

三花貓喜歡同類的氣息,這些貓妖許是

都未成年,散發的氣息沒有太大的攻擊性,三花貓就更愛了。

隻一句,就讓怔愣失神的鬆九道君“魂歸()”,其一貫正經的臉上頓時飛起滿天紅霞,漲紅的跟煮熟的蝦子一般。

玄恒道君,搖光道君,我……你們……我不是……⒍()”

元嵐不懂,直接就問:“鬆九道君,原來你喜歡貓妖啊!你一共丟失了幾隻貓崽子,四隻嗎?”

鬆九道君“嗯嗯啊啊”,艱難點頭。

宋元喜琢磨出些味道來,扭頭和三花貓說了兩句,三花貓立即點頭,快速跳下元嵐的懷抱。

在洞府內一通轉悠,最後指向一個方向,“喵喵”叫喚,“爺爺,在那邊。”

宋元喜走過去,拍拍鬆九道君肩膀,笑說:“那幾隻是你剛捉來的嗎?應當是沒有結成契約吧,否則也不會如此難尋。不過小藍和同類更容易溝通,跟著它去尋找,準沒錯兒。”

鬆九道君隻是微微頷首,而後跟著三花貓飛快離開。

元嵐想跟過去瞧熱鬨,卻被宋元喜拉住,“你給人家留些臉麵。”

“師父,為何?我可沒說什麼,沒做什麼。”元嵐不懂。

宋元喜一時不知怎麼解釋,頓了頓才說:“有些事情,如你我這般沒臉沒皮的,那確實不是事兒。但對某些人,卻是極大的困難。這位鬆九道君,我們在那處地域內也算相處過,你覺他是怎樣的人?”

元嵐回憶著說道:“他嘛,做事溫和,十分謙遜,本事極為不錯。”

“是啊,那樣一個人,可以說是儘善儘美的,他並不想外人知曉自己的另一麵。這麼說吧,鬆九道君或許有些i人性格。”

“師父,何為i人?”

“俗稱社恐,不善交際,不願吐露內心的想法和喜好,更願意獨處的一類人。”

“鬆九道君先前和二師叔祖,關係很不錯,與我們來往也是如常。”

“或許是被迫交往吧,這幾日我去後山抓靈獸,也聽得一些議論,那些小弟子們說,宗門裡的鬆九道君十分高傲,從不拿正眼瞧人,彆說收徒弟,便是連洞府內外伺候的弟子,都嚴格刪選……”隻怕不是太高傲,也是壓根不願與陌生人對視交流。

元嵐頓時恍然,而後點頭,若有所思。

半個時辰後,鬆九道君捧著四隻迷你小的貓貓崽子回來。

他將這些毛茸茸小心安撫,而後交給小弟子,這才走到宋元喜師徒跟前。

隨之而來就是一個大禮,嚇得宋元喜拉著徒弟連連後退,“鬆九道君,你這是做什麼?”

“此次事件,多謝玄恒道君幫忙,若非如此,恐鬨出笑話。”鬆九道君麵色尷尬,說完這句竟是直接卡住了。

宋元喜十分善解人意,選擇性的挑了相類似的話題,不著痕跡的慢慢轉移,很快就回歸今日正題。

待事情說罷結束,宋元喜起身告辭。

鬆九道君將人送出洞府外,卻是欲言又止。

宋元喜衝對方笑笑,直接

() 神識傳音,“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們二人知。”

鬆九道君繃著的弦,頓時鬆快,終於露出笑容。

回去後,元嵐還在持續吃瓜,“師父,我不明白,那鬆九道君不過是養幾隻貓崽子,何必搞得這麼大陣仗。整個宗門的弟子都誤會他,他倒是一意孤行。”

“於他而言,說不定與人相處,不如與獸相處。”

宋元喜話音未落,一旁兩隻毛茸茸狠狠點頭,十分共情,“我們妖獸可從不耍心眼子呢!”

“行了!小藍的確乖巧,至於小花你,這話說出來鬼都不信。”

宋元喜笑罵一聲,抬頭衝著徒弟眨眨眼,“咱們在紫霄宗的大業,說不定可以從鬆九道君入手。”

此後的日子裡,宋元喜和元嵐時常去拜訪鬆九道君,每次去都不空手,不是帶著狗子就是帶著三花貓,尤其是三花貓,出場次數十分頻繁。

與對方交流喂養心得,聊聊自家逆子的叛逆期,再說說治愈人心的痛並快樂著的小煩惱……

自然而然的,鬆九道君引宋元喜為知己。

“玄恒道君,我當真羨慕你,能夠大搖大擺帶著他們外出走動。”鬆九道君懷裡抱著兩隻,輕柔的撫摸著,眼神溫柔。

宋元喜卻是笑說:“鬆九道君也能如此,隻要你邁出第一步,之後的每一步,都會順坦。”

“不行,我並不是那樣的人。”

“什麼樣的人?那是外界給你定義的形象,這就是一個虛假的人設。鬆九道君,你應當做你自己,你是什麼樣的人,就展現什麼樣的性情,堂堂紫霄宗化神道君,喜歡貓崽子怎麼了,礙著誰了麼!”

鬆九道君不言語,隻是沉默的擼貓。

宋元喜又說:“你知道你們宗門的小弟子們都是如何議論你的嗎?都說鬆九道君為人高傲,十分冷漠,除了修煉,萬事入不得眼……可在我眼裡,鬆九道君十分溫柔善良,內心情感豐富,又愛助人為樂,是個十分值得交往、值得信賴之人。”

“我沒你口中那般好。”

“怎麼沒有,我二師叔祖對你評價極高,你能拿得懷山劍,就已經證明自己品性極佳。”

這話一出,擱在一旁曬太陽的懷山劍忽然顫動,發出清脆悅耳的嗡鳴聲。

“人修,你眼光不錯,我甚是喜歡。”懷山劍衝著宋元喜頻頻點頭。

宋元喜知曉對方已經生靈,看到這一幕也是跟著笑,“瞧瞧,懷山劍亦是認為如此,鬆九道君,就是值得!”

如此被人肯定,鬆九道君心裡極受鼓舞。

若隻是一時,那過去也就過去了。

可宋元喜這人,就跟牛皮糖似的,每日來報道,每日說著不重複的鼓勵的話,每日將鬆九道君的心情捧得高高的。

久而久之,鬆九道君自己都是鬆動,“是啊,我為何要在乎外界的議論?我是什麼模樣,與他們何乾!”

懷山劍忍不住驚歎:我這千年如一日悶騷且膽怯的宿主,竟是開竅了

?宋元喜那張嘴,竟然還有此等功效?

“鬆九,你當真想好了?()”

鬆九道君抱起一隻貓崽子,大步走出洞府,直往主峰去,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辭去戒律堂堂主一職。

庶政堂堂主需要嘴皮子,與人交際頻繁,那是不爭的事實。

然戒律堂,亦是需要打交道,當中所費心思,並不比庶政堂少。

潛光道君是十分看重鬆九道君的,當做未來掌門人之一在培養,這戒律堂堂主之職,也就是磨煉他的一塊跳板。

然而現在,這人竟是說不乾就不乾了!

潛光道君:鬆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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