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曉和霧光得知宋元喜尋找原始兔子的方法後,皆是沉默住,這是他們怎麼也沒想到的一種可能。

宋元喜為自己的聰明沾沾自喜,甚至大言不慚,請求兩位佛修再給出道難題。

“不是我吹,對於這種動腦子的事情,我還是比較在行的。”

話音未落,就得霧光一聲冷哼,“的確,玄恒道君本事了得,難題於你而言並不難。但我想問一句,你從尋兔子的過程中,可有感受到過佛法?”

“什麼?”

“佛子讓你尋找最原始的那隻棉雲兔,其結果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尋找過程中,從數萬隻棉雲兔身上,感受佛法佛韻。”

浮曉不禁點頭,“我聽浮屠說起,玄恒道君已生佛韻,我便想著,與佛有緣之人,應當能從棉雲兔中感知一二。”

霧光:“你想要學習佛法,感悟天地間存在的佛韻是首要,玄恒啊,你若是不能從棉雲兔中感知任何佛法之意,鴻蒙寺的修行對你而言,隻怕難上加難。”

浮曉:“玄恒道君既然找到最原始的棉雲兔,那便從這最初的佛韻開始感悟吧,哪一日能與佛韻相通,這修行第一步也便成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將事情直白剖析清楚。

浮曉還要授課,說罷便離開了。

霧光想著自己好歹嗑了對方三百斤瓜子,於是又忍不住提點,“我先前教你的五刀齊發,亦是佛法深意,我這兒還有四刀,你若能做到九刀齊發,再行九九歸一,我便教你五穀輪回的佛法。”

“霧光居士,你彆總給我挖坑,大餅畫的又大又圓,我是一口實在的都沒吃著。”

“我們佛修從來不畫餅,你若要吃餅子,我給你做就是了。”

霧光離開,宋元喜拎著大肥兔,神情茫然。

雪狼瞧著不忍,在外一貫機靈聰明的主人,怎得到了鴻蒙寺,就變得又呆又笨了呢?

這肯定不是主人的錯,一定是佛門風水不好!

“主人,你彆聽他們胡說八道,我就覺得主人很聰明。我們又不是真的要當佛修,隻要能學得佛法,運用至《陰陽訣》上,能夠突破進階,便是成功。”

“團子,我本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吧——”

“主人,你……”雪狼預感不妙。

果然,宋元喜一改往日頹廢,精氣神抖擻,“他們越是說我不行,我就越要證明自己。佛法通萬理,沒道理他們說的就一定是對的。我就要用自己的方法,去理解佛法。”

“從來如此,便是對的嗎?三千界能夠包容萬物,容納人魔鬼怪所有物種生存,那就說明一個道理:存在即合理。”

“時代在進步,社會在發展,世界多樣性,十萬年傳承的佛門,有其存在的合理性,但不一定適應現在的世界。尤其是我一個道修,對佛法一竅不通,我更願意用科學的眼光和批判的思維,辯證接受他們的佛法。”

霧光以為,經過自己和佛子的開導,宋元喜能夠沉

得下心,開始真正去理解佛法,即便做不到參透,總歸能夠學得一二。

然現實卻是,宋元喜在自己認為的“歪理()”上死磕,一條道走到黑,大有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架勢。

你小子,當真油鹽不進啊!㈧()㈧[()”

霧光站在光圈外,瞧著宋元喜拿一整顆蘿卜菜逗兔子,不禁搖頭,“你若執迷不悟,待約定時間到,佛子便會直接趕你出去。”

“約定時間?”

“先前浮屠從佛門遺跡中的屏障穿梭歸來,提及你與佛的緣分,又篤定來日必會拜訪鴻蒙寺,便請求佛子以五十年為期限,引導你入佛門。”

宋元喜很是意外,也很驚喜,沒想到浮屠竟然如此惦記自己。

這種被老朋友記掛在心的感受,當真是美妙極了!

“霧光居士,那浮屠居士人在何處?我來鴻蒙寺幾十年,從未見過他一麵。”

“浮屠在佛門遺跡內修行,若無大事,不輕易再出。”

“那連接兩處的通道屏障可是修好了?我若是想要去冥界,是不是可以——”

“你想得忒多!玄恒,五十年時間已經過半,你還是存點危機意識吧。”

霧光瞧著已經發展到十幾萬隻的棉雲兔,對宋元喜期望越來越低。

宋元喜並不管這些,秉著“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心態,自顧鑽研自己的佛法。

前十年,棉雲兔甚是囂張,對宋元喜的高端食材很是不屑,然習慣成自然,有些事情,潛移默化進行,將就將就吧,也就成了。

當年第一隻噴口水的棉雲兔,其吃下一整顆完好的蘿卜菜時,宋元喜差點喜極而泣。

“團子,團子!看到沒,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就說嘛,沒有吃不下去的食物,除非它還不夠餓!”

“主人,吃了,都吃了!”雪狼亦是激動。

“如此甚好,接下來,我要帶著兔兔們,嘗試更多的高端食材。”

宋元喜用五十年時間,將幾十萬隻棉雲兔,從精心喂養過渡到粗糙放養。甚至到最後,摸索出一套合適的溜達之法,帶著所有兔子們,出去閒逛。

“大家不要擠,好好排隊,每隻兔子都能出去呼吸新鮮空氣。”

“來來來,最聰明的排到最前麵,領頭兔做起來,其他的跟著排排站,我們今日去小溪邊吃水草。”

“對頭!就是這樣,作為一隻蘊含天地佛法的兔子,你就是吉祥兔本兔,你是佛家的幸運兒,你是堪比錦鯉一般的存在,沒有人能阻擋得了你們的自由。”

“佛法,從天地中來,再回歸天地。去吧,去找不一樣的自我,成為獨一無二的兔子!”

二十幾萬隻雪白的兔子,宋元喜充當牧兔人,順便開啟每日八個時辰的無限循環洗腦,即便再蠢笨的兔子,也聽得進些許。

這一日,陽光正好,氣候溫暖,棉雲兔們再次出門溜達。

宋元喜一如往常開始念叨,然說著說著,二十幾萬隻兔子忽然全部停下,而後集

() 體轉過身,緊緊盯著眼前人。

宋元喜被盯得發毛,什麼意思?這是要集體造反不成?

“我說兔兔們,咱們好歹相處了幾十年,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再過幾日我就要走了,你們好歹……你們不要過來啊!”

棉雲兔卻是不聽,以領頭兔最先開始,一隻接著一隻,直衝宋元喜而去。

那些兔子似乎將宋元喜當成了一堵牆,直奔過去就是狠狠一撞,而後又神奇的從其背後鑽出。

宋元喜隻覺自己好似一道□□屏障,眼看著一隻隻兔子奔著自己而來,撞擊後“悶哼”一聲,那些兔子便自顧再去吃草了。

如此被撞幾千下,雪狼卻是驚呼,“主、主人!”

“怎得?你也想撞一撞南牆?”

“不是主人!你的丹田發生了變化。”

“嗯?”

宋元喜神識內視,果然看到自己丹田上的五雲團正在以緩慢的速度融化,而原本的陰陽兩極,更是開始扭曲旋轉。

“這怎麼回事兒?和這些兔子們有關?”

“主人,功法鬆動了,鬆動了!”

雪狼又是驚喜一聲,而後細細感知,告知真相,“是棉雲兔的佛韻,佛法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正在源源不斷進入主人的身體。”

宋元喜感知自己本體,確實在自己的血肉經脈中,看到點點滴滴流淌著的金色微光。

但怎麼說呢!大有一種“知識以詭異的方式鑽進腦子”的荒謬感。

“主人,以真心換真心,肯定是主人對棉雲兔們細心嗬護,它們感恩,便以這種方式回饋你呢!”雪狼認定,這就是事實。

二十幾萬隻兔子,集體撞擊宋元喜,待所有兔子撞完,原本幾十萬隻兔子,於一瞬開始對半消散。

減少一半,再一半,又一半……

宋元喜起先隻覺心慌,想著這些兔子莫名其妙消失,回頭該如何向佛子交代。

然當兔子們數量少得肉眼可見時,他卻發現一個規律,棉雲兔以什麼樣的速度幻化分裂,如今就是以什麼樣的速度幻化合成。

最後,宋元喜抱著一隻金燦燦的大肥兔子,茫然回去。

霧光瞧著胖碩如小豬的兔子,使勁揉眼睛,“玄恒,你對棉雲兔做了什麼,這怎得忽然長成這樣?”

這怕不是吃了肥胖藥劑吧?

宋元喜卻問:“霧光居士,你瞧瞧它身上的金色,這怎麼好端端的,從白兔子變成一隻金兔子?”

“金色?哪來的金色,明明就是——”

霧光話說一半,直接頓住,隨即猛地抬頭,一臉不可置信看向對方。

半個時辰後,浮曉亦是和霧光一樣,一副活見鬼的懵逼表情。

“《佛戒》有雲,佛緣深厚者,能得佛法加持,佛韻天生。目之所視,能人所不能。“

霧光輕咳一聲,緩解尷尬氣氛,又感慨說道:“我本以為,這是通曉佛法的大尊者才得成就,卻不想……到底是我狹隘

了。”

浮曉亦是心情複雜,原先的自己,實在不看好宋元喜。對於浮屠一再推薦,其實是有抵觸的。

但兩人同為佛子,即便滄瀾界的佛門不在,浮屠在鴻蒙寺的身份地位,亦是不變。

對方也不和自己爭佛門的管理權,更願意當得一個吉祥物,如此,最根本的矛盾就此解決。他也樂意為對方提供其他便利。

而今!

浮曉朝前一步,衝宋元喜行佛家之禮,“玄恒道君,是我眼拙,未能瞧出你乃有慧根之人。鴻蒙寺有一佛池,你若想修行,可入內感悟。”

驚喜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前幾日還愁苦要被趕走,今日就能去佛池裡遊泳了?

“浮曉居士,我主要是想為自己的功法解惑,我聽浮屠居士說,《陰陽訣》出自佛門,鴻蒙寺內可尋根本,不知浮曉居士能否……我是說,方便摘抄一份嗎?”

浮曉笑著點頭,“自然可以,藏書閣二層內便有,你自取就是。那佛池,玄恒道君還是去感受一番,應當有助於你對《陰陽訣》的理解。”

宋元喜離開前,依依不舍撫摸大金兔子,這可是給自己帶來好運的寶貝兔啊!

隻可惜,是佛門的吉祥物,不能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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