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琦拿著花上來,林妄還坐在診室對麵的椅子上,偏著頭看窗外。
“按你說的包好了,你自己拿著。”餘琦聲壓得低,臉往門口偏了偏,“還沒出來過呢?”
“謝了,餘哥,”林妄接過花抱在懷裡,“沒有呢,曲大夫也沒出來。”
餘琦坐林妄身邊,手往兜裡摸了一下,碰了煙盒又拿出來:“有四個多小時了吧?”
“四小時……”林妄低頭看了眼時間,指腹蹭過手機屏幕,“三十四分鐘。”
話音落了,兩個男人一時半會都沒再出聲,視線一起落在那扇普普通通的門上,心裡各自想著事。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餘琦摸了根煙叼在嘴裡。
見林妄看過來,自嘲地笑了聲,說:“癮上來了,醫院裡麵不讓抽。我是真佩服你,說戒就戒了。”
林妄扭頭接著看門,也跟著笑:“沒那麼神,你在嘴裡咬著,我多看一眼都饞。”
話口打開了,接下來的時間一句跟著一句聊著,時間晃地就過的快了。
“人跟人之間講究的就是一個緣,你跟池淵也是奇了怪了,八竿子打不著的倆人放一塊兒般配成這樣。”餘琦說。
林妄碰了碰懷裡的花瓣,香味絲絲縷縷地往身上撲,聽完笑得搖頭:“我也沒想過,能遇見這麼……”
頓了兩秒,歎息似的說出幾個字:“這麼好的。”
餘琦呼了口氣:“情人眼裡出西施,你總誇著他,你不知道工作室這幫崽子都叫你什麼。”
“叫我?”林妄有點意外,池淵工作室隻圍著池淵一個人服務,還能跟他扯上關係呢。
餘琦促狹地點點頭,帶點玩笑的意思:“那幫小屁孩叫你‘池老板的開關’,但凡碰上跟你有關的事,都是重大事故,全工作室加班兒。”
自從有了林妄,池淵哪次“出格”背後都綁著個林妄,當然這事也怪不著林妄,算是個調侃了。
“餘哥,要麼把池老板的微博收了咱們管著,要麼直接官宣得了!”餘琦按著太陽穴,學手底下員工的語氣,“我看這倆人都快成內娛情侶模板了,還得天天昧著良心控評說‘隻是朋友關係’,朋友哪有這樣的……”
林妄邊聽邊笑,聽見餘琦解釋這幫人就是開玩笑,都知道林妄儘力管著池淵不讓他發東西,說的話都沒惡意的時候,林妄主動承認了一把錯誤。
“彆給我戴高帽了,我前天還跟池淵說了,讓他情人節拍花,發個微博秀秀。”
“我高看你了,”餘琦故意拍大腿,“高看了。”
“也想管,”林妄也歎氣,“舍不得啊。”
餘琦受不了地嘖了聲:“管什麼了,今天讓他發吧,這邊危機公關提前幾天就做好準備了。”
工作室早有安排,情人節這麼甜的日子,池老板不整個大的都對不起他們的工資。
餘琦頓了兩秒,拍拍林妄肩膀:“這話總說也沒意思,但都說到這兒了,
哥還是跟你講一句(),辛苦了。沒你跟著?()?『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這一趟沒這麼順利。”
餘琦用力咬了咬煙蒂,到這地方有些觸景生情,想起以前的種種,跟林妄絮叨:“……小時候還好,不說十五六,就是十七八的時候也好勸,薑姨嘮叨幾天就來了,現在成年了,他心裡想什麼誰也猜不出來,薑姨也不好使。”
“前兩年根本勸不來,吃沒吃藥心裡都沒個數,好在沒出什麼大事,難受了就悶在家裡不出門……我跟薑姨心裡其實一直沒底,問也問不出什麼。”
餘琦繃著臉,拇指一下下揉太陽穴:“去年年底果然……又開始自己亂吃藥,他都這麼大了我們也管不動了,多虧你來了,他連薑姨的話都沒這麼聽過。”
“不是不聽話,”林妄聲音很低,語氣裡隱隱藏著心疼,“他從小保護薑阿姨習慣了,比起普通的母子關係,他站在保護者的角度更多,總一個人做決定,到現在也改不回來了。”
餘琦歎氣:“我明白,薑姨也明白,所以才沒辦法。”
這麼多年池淵都是一個人,他不會和彆人商量,因為以前就沒人能商量。
極端的童年,小時候池淵為了保護薑嵐馨,很多時候都不會告訴薑嵐馨自己的計劃,因為他要獨自扛著父親的毒打,把母親藏到安全的地方。
幼時如此,成長後更“不需要”彆人來保護勸慰他,儘管那個“彆人”是他媽媽。
聊到池淵,林妄心裡也沒變得輕鬆,視線時不時瞥到診室門上。
說來慚愧,父母走後林妄人情淡薄,所謂的知己故交不過是逢場作戲的合夥人,醫院的門他自己都很少進。
陪親近的人來看醫生,也是頭一回。
餘琦上來之前,林妄繞著走廊走了幾十圈,溫熱的掌心隱隱泛著涼。
緊張,擔心,心疼……說不清楚的情緒從心口往外翻騰。
聯想到餘琦說的,池淵每次谘詢結束的狀態都很陰鬱難受,林妄攥著手想,如果還有下次,他要和池淵商量一下,中途他能不能進去看一眼。
什麼都不乾,進去看一眼池淵還好好的他就出來。
……
門把手往下壓了壓,林妄“騰”地站起來,往前走了兩步。
出來的不是池淵。
女人沒穿白大褂,看著五十來歲,相貌普通,眼神慈祥柔和。
曲樺和餘琦點點頭,越過他直接看向林妄,目光裡的打量不讓人反感:“是池淵的哥哥吧?”
這個稱呼讓林妄一愣,他反應快,愣完趕緊點頭,忍著往裡看的衝動說:“是,他現在……”
“彆擔心,他現在隻是有點不舒服。”曲樺輕聲說,視線沒從林妄身上移開。
餘琦馬上說:“我下去給他買瓶冰水?”
以往每次都想喝冰的,多冷的時候也喝,餘琦條件反射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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