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萊神情依舊,他略微抬手——
一撇鋒銳驟然波動起,轉瞬凝聚的空氣利刃呼嘯而過,擦著兩麵宿儺額角的發、釘在後方不遠處的地麵上!
刹那間地皮翻卷、土屑紛飛,幾抹櫻粉色發絲飄飄乎落下。
“至少目前依舊比你強不少,不是嗎。”江萊眉眼彎彎,他淡然收手,剛才一瞬揚起的衣袖飄然落下。
他之前隻單純用空間屏障束縛對方,此刻是第一次展露出自己能力攻擊性的氣勢,溫和圓潤的一麵轉為鋒芒儘顯。
“……”兩麵宿儺半眯起猩紅眼眸,“有點意思。”他皮笑肉不笑,“你最好祈禱一直如此。”
江萊起身站穩,揮手將空氣吊床解構,他視線掃過周圍,開口道:“你這十天,總不會就在我身邊待著吧?”他略微挑眉,“真是不可思議。”
“我可是很不想錯過殺你的機會。”兩麵宿儺哼笑,慢悠悠咀嚼著可怖的話語,“說不準下一刻,就能直接切開你的脖頸,欣賞鮮血噴濺的美妙場麵。”
“嗯,那我還是要誇誇你的。”江萊對陰間話語不為所動,“如此有毅力,抱著‘鍥而不舍金石可鏤’的態度,終於在我身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傷口,恭喜啊。”
雖然是正常的語調,卻莫名略帶幾分反諷的味道。
兩麵宿儺神色冷了冷,又扯起嘴角露出犬齒。他略微昂首,好似隨意地開口道:“哦——對了,告訴你個好消息,你又可以發揮你那讓人作嘔的善心了。”
江萊略微蹙眉,他聽懂了這層話語背後的意義。
果不其然,後半部分話語將事實吐露,對方說:“——下麵村子的死人,夠你救的了吧。”
江萊並未急著做什麼,他首先問:“那邊發生了什麼?”
聽到這句問話的兩麵宿儺停了幾秒。半晌後,他單手搭在下頜處,惡劣地笑起:“竟然沒有問是不是我殺的?”
“好吧,那是不是你殺的?”
江萊非常直白地順著問道,但結合前麵兩麵宿儺的那句話語,這句問法像是在哄小孩一樣,而且語氣毫無震驚亦或者憤怒等質問含義。
兩麵宿儺大笑著:“我說是我殺的,你覺得如何?”
“那我要去現場看一下咒力殘穢。僅憑一麵之詞,無法判定結果。”江萊淡然回複。
其實江萊早已從細節觀察,推測這次事件並不是兩麵宿儺所為——不然,對方的開場白就不會是[下麵村子有死人],而是[我殺了下麵村子的人]。
兩麵宿儺從不掩蓋自己的殺性和所作所為,他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若是他做的、自然會在開頭直接說明,來膈應麵前的人。
聽到江萊無比客觀冷靜的回複,兩麵宿儺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攏,他嘁了一聲:“真是無趣。”
櫻粉發少年兩條手臂環在胸前搭起,懶洋洋道:“雖然我的確也很想殺一把……不過殺一部分打草驚蛇讓人厭煩,全殺了在這等破開你身邊屏障的時間段、肉質又會變得不新鮮。所以乾脆暫時放他們一命好了。”
江萊隨口道:“哦、怎麼說,在這邊等著殺我倒是委屈你了。”
“既然你也知道,倒是拿出點誠意來——等我找到滿意的廚子後,你把屏障撤了,讓我仔細切割一番,做一頓美餐好了。”兩麵宿儺哼笑道。
“你還順杆往上爬了?”江萊揚眉回複,接著隱約捕捉到對方話語裡的隱含內容,“說起來,你這話的意思,難不成不逃走了?”
“哈、逃走?在說什麼蠢話,我可從沒抱著這種心態。”兩麵宿儺從鼻腔哼了一聲,他漫不經心地道。
“再說了,你這家夥也不會隨便放我離開的吧,說不準還要追著我走,讓人厭煩——不過,我現在改了注意,勉強和你同行一段也不是不行。”
江萊略微有些許意外,要知道,兩麵宿儺可是個自我且自由的角色,按理說一有機會就會離開自己這個束縛者的身邊才是。
“為什麼?”他問。
“當然是因為很有趣啊——”兩麵宿儺扯起嘴角、惡人顏儘顯,“見證你因為讓人作嘔的濫好心一步步弱化,最好再多些糾葛和痛苦,這不是很愉快的嗎?算是這無聊日常裡不錯的消遣。”
江萊神色平靜:“真惡劣啊,而且都不掩飾一下的麼。”
“說出來和不說出來,你都能猜到這一層。”兩麵宿儺嗤笑一聲,“那就直接說出來好了。”
江萊搖搖頭,沒再接話這些陰間聊天。他聲線轉為正經,回到最初的話題說:“所以下麵的村子怎麼了。”
“似乎是這段時間的暴雪導致房屋坍塌、還有山體滑坡吧,貌似前天半夜還驟起了一場火災。”
兩麵宿儺姿態不怎麼在意,他靠著樹乾坐下,擺手道,“去發你的濫好心,回來的時候捎帶上和之前一樣的食材,然後做飯。”
“嗯?”江萊聽到後半句,棕眸轉過來。
“怎麼?”兩麵宿儺抬起紅眸,表示自己從不做大發慈悲的好事,“這些信息自然不是白白告訴你的。”
現在是晚上,去村莊勘察情況非常方便。
至於宿儺要的宵夜,等會去無人的店鋪悄無聲息拿走一部分、然後在旁側留下對應的錢財好了。
江萊想了幾秒,回答:“好吧,勉強同意——順便提醒一下,下次對兄長說話,記得用敬語,而不是命令式。”
兩麵宿儺再度露出不怎麼友好的神情,但多少適應後,也不會再直接乾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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