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梅立在原地,他內心劃過疑惑,不太能理解宿儺大人和麵前臉上帶有迷霧的黑發青年的關係。
剛才兩人見麵的態度,不像是敵人,目前來看也不是友人,更不像是利益交換的合作者。彼此間好似熟悉又陌生。
但不管怎樣,他聽出宿儺大人雖然用了問句、但其實沒有要他回答或者多做什麼的意思。因此,裡梅隻是順著看過去,身軀恭敬地立身站在原地。
倒是麵前的黑發青年聞言,似乎特意頓了兩秒,才眨眼道:“我有點貴人多忘事——話說、你誰來著?”
輕描淡寫、卻又略顯嘲諷的語氣。
裡梅感到肩上搭著的那隻大手驟然收緊,空氣一瞬間凝固起來!
兩麵宿儺的手掌很大,收攏時仿佛能將肩頭的骨捏碎。
忠誠的下屬裡梅自然不會有任何疼痛表示,他保持著平靜的表情,隻是默默準備運轉反轉術式。
冷冰冰的殺意席卷大地,那雙猩紅眼眸盯著不遠處的黑發青年。
那家夥不可能真的忘記宿儺大人吧……是故意無視嗎。裡梅心中流淌著思緒。宿儺大人很生氣,他能夠感受出。
黑發青年臉上收攏剛才的那副疑惑姿態,露出淺淡的笑容,將書冊唰地一收,頷首平靜道:
“讓人有些意外啊,這麼多年你還記掛著身為兄長的我——真是感天動地兄弟情。”
裡梅:???
聲音清晰入耳,但裡梅卻好像有些聽不懂,他愕然一瞬,略微瞪大眼睛。
等等、兄長……兄弟?認真的?還是敢和宿儺大人開這種玩笑?
他感觸到宿儺大人搭在他肩頭的手掌移開,語調低沉、尾部略揚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這麼多年,你倒還是懂得如何惡心我——雖然依舊是老一套。”
剛剛冰冷的殺意好似微微收攏,然而下一秒、空氣驟起巨大的咒力波動!
縱橫交錯的強力咒刃赫然襲去揚起塵波,藏青色身影略微抬臂,無形的空間屏障擋住麵前接連而來的咒刃——
斷裂崩碎的咒刃向四麵八方飛去,最長的一道咒刃飛向遠處的山頭,轟然削斷那道尖峰!
咒力衝擊波向四周劇烈擴散,灌木草叢俱被壓彎到貼緊地麵,樹乾發出脆弱的嘎吱聲,幾顆不那麼粗壯的小樹甚至就此哢嚓折斷。
空氣中彌漫著咒刃和空間屏障相撞摩擦後的塵煙氣息,震蕩的咒力在片刻後才緩緩平息下來。
黑發青年乾淨的右臉頰突兀多出道淺淺的傷痕,一絲殷紅的血緩慢滲透而出。
兩麵宿儺扯起唇角、露出誇張的顏藝表情,他哈哈大笑起來:“看來沒能擋住全部啊!!”
接著,他又很快平複下表情,隻是盯著麵前的人,用戲謔不明的語氣低沉道,“——你變弱了。”
呼嘯的山風吹過,樹叢梭梭作響。
江萊淡定地抬手拭去臉頰的那絲血,留下一抹不明顯的紅痕,他開口說:
“可惜,某種意義上,你大概沒什麼進步呢。遙遠的過去和現在,都隻是留下了一道淺痕。”
兩人之間空氣一凝,氣氛再度劍拔弩張起來。
打破這股安靜的是冰晶哢嚓碎裂的聲音——剛才裡梅眼疾手快在咒力衝擊波來臨前、用冰係術式護住正在沸騰的大鍋。
不過經此一遭,鍋下的火早就熄滅、而用作周圍支撐固定的冰晶也終於不堪重負地斷裂。
“抱歉,宿儺大人。”裡梅首先鞠躬發言,而後迅速操縱著冰晶將大鍋的支撐加固,“請問還需要再點火一次嗎?”
“……”兩麵宿儺視線掃過,平淡道,“已經做好了不是麼,那便把鍋放下吧。”
“是,宿儺大人。”裡梅將那口煮著山豬肉的大鍋放在地麵上,而後從一邊的包裹裡向外拿廚具。
江萊往前邁出幾步,順口道:“這位少年是你的廚子?”
“是啊。”兩麵宿儺半眯起眼睛,用惡人腔慢悠悠說,“他做飯水平很讓我滿意……現在我已經找到了合適的廚子,所以說你作為食材,來得正好。”
這句話跨越十幾年的光陰,回應曾經兩麵宿儺對江萊說過的威脅——[等找到合適的廚子,就將你做成一頓不錯的大餐。]
“哦,是嗎?”江萊神情依然平靜,並不緊張。
經過剛才的短暫對擊,他已經感受出:雖然自己實力有所弱化、但依然很強,並不會被詛咒之王兩麵宿儺拿捏住。
更何況,除卻最開始那句“你誰”的無視形問句時、兩麵宿儺有些許真實的殺意浮現,後麵咒刃縱橫襲來時,其實沒有非常強烈的、要分出生死的意思。
也是因此,江萊繼續留在了這裡,甚至還向前了幾步,自然而然發問。
兩麵宿儺那雙同樣猩紅的副眼瞥過,聲音略微拖長:“真是淡定啊……讓人不快。”
“你現在又沒有準備把我當食材煮了的想法。”江萊笑道,“先不說我們二人真要打起來、誰勝誰負的問題,”
他指向那口大鍋裡煮得恰到好處的山豬肉,“單就目前而言,你沒想浪費這個吧。”
“隻是懶得再等下一頓而已。”兩麵宿儺輕蔑表示自己可沒有[浪費]這一概念,他盤腿坐下,“至於你——暫且留著當備用食材,等收集完更多輔佐調料,再做一頓大餐也不遲。”
兩米多的身高、外加四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