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沒錯,”
沈亦拿出照片,照片上,胖臉保安所在的地方,並沒有人,隻有一道漆黑的門!
高壯保安不願意相信,“什麼,他是門,那我是什麼?”
蘇搖鈴說:“你隻是看門的人而已。”
高壯保安:“??”
胖臉保安雖然不願意相信,但沈亦手裡的照片做不了假,他說:“既然你說我是門,那你如何打開門?”
蘇搖鈴走到他麵前,伸手去觸碰胖臉保安,“試一試就知道了。”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在她伸手觸碰到胖臉保安身體的一瞬間,一股強大的黑色氣流從胖臉保安的身側擴散開來,但唯獨避開了站在氣流中心的蘇搖鈴。
身側的人都被這氣流倒,但等他們爬起來,再看向風暴中心的時候,發現胖臉保安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黑色的門,從門的四麵八方延伸出許多細小的黑色血管,密密麻麻布滿了整個房間的地板、牆壁和天花板。
蘇搖鈴伸手,打開了這道黑色的門。
門外什麼也看不見。
蘇搖鈴回頭,高壯保安也消失了。
整個保安亭,隻有他們幾個人。
蘇搖鈴說:“走吧。”
他們已經沒有時間留在商場裡,尋找彆的出口了。
穿過這道黑色的門,仿佛來到了真空,耳邊什麼聲音也沒有,一片死寂。
但這裡又不是真空,因為這裡有空氣,能呼吸。
眾人回頭,隻見身後有一棟高聳的四層樓建築,牆麵都是水泥,從外觀上看,似乎是還未建成的爛尾樓,而在樓上掛著巨大的血色字板——紅星商場。
圖苔不敢相信:“我們,我們真的出來了?”
他環視四周,發現閻小滿和周慧雨不見了。
沈亦說:“他們屬於這個世界,或許應該回到自己所屬的“真實世界”中去了,但我們不一樣。”
根據遺跡的規則,遺跡裡的每個世界的人都是無法離開他們所在世界的,隻有外來者,再被世界同化之前才能離開。
這是離開的路不假,但卻隻能讓還未被世界完全同化的玩家離開。
圖苔問:“那這裡是哪裡?”
上下四方都是一片漆黑,隻有遠處有一抹微紅的光,仿佛夕陽的餘暉。
人朝著前方走去,隨著時間的推移,耳邊終於不再是死寂一片,而是有詭異的震動聲,仿佛心跳一般,但這心跳沉重而遲緩,跳動的間隔時間很長,不是人類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聲音越來越大。
圖苔忽然道:“你們聽見沒有,有,好像有一個女人在唱歌?”
沈亦也聽見了,但是他說:“是一個孩子的歌聲。”
蘇搖鈴確定那聲音是從微光的方向而來,她搖頭:“我聽見了一個老人的歌聲。”
人不說話,又仔細聽了一會,確定每個人聽到的隻有一個人的歌聲,但每個人聽到的聲音的聲線都不同。
沈亦說:“看來這東西不簡單。”
蘇搖鈴說:“繼續往前走吧。”
大概走了半個多小時,前麵的微光越來越明顯了,四周都被染成了暗紅色,他們好像走在一個空曠詭異的虛無世界裡。
歌聲隱約可以聽清一些詞語。
“一首讚歌,歌頌向往。
一艘星船,永不返航,
血海,將無儘白骨淹沒,”
他們仿佛就走在血海之上。
腳下都是血色的土地,似乎是被鮮血染成這個模樣,腳踩上去,有種濕潤的感覺,仔細看著,像是經曆過未知歲月的洗禮,土壤才變成了眼前的暗淡顏色。
再走了半個小時,終於能看清微光的來源——
眼前的世界密密麻麻遍布著無數的“血泡”,每個“血泡”都有一層樓那麼高,層層疊疊擠在一起,視野所及看不見重點,漫山遍野,每一個“血泡”都在不停跳動,而成千上萬的“血泡”跳動聲,組成了他們聽到的沉緩心跳聲。
在“血泡”的正上方,有一根粗壯的“血管”,連接著這些“血泡”,將某些怪異的暗紅色物質不斷輸送上天,“血管”一直延伸到頭頂的黑暗裡,直到看不見為止。
咚咚,咚咚。
站在血泡邊緣,心跳聲格外沉重,像是跳在每個人的心上。
沈亦回頭看蘇搖鈴:“我還是不太明白,如果碰到胖臉保安就可以打開門,那之前那麼多人,總該有機會誤打誤撞,有人碰到他,為什麼他們沒出去。”
蘇搖鈴說:“如果我沒猜錯,開門是需要鑰匙的,門有了,但鑰匙。”
沈亦:“鑰匙是你。”
蘇搖鈴:“或許吧。”
她從電梯裡出來,電梯就消失了,她碰到了保安,出口便打開了。
怎麼看,都有些問題。
蘇搖鈴伸手碰了碰最邊緣的一個“血泡”。
驟然間,四周的一切都變了,一股強大的吸引力將她拉了進去,她的耳邊充斥著無數人說話的聲音,但出現的次數最多的,還是一個女生的聲音。
“我沒有做那種事情,你為什麼不願意相信我?”
“你還有臉說?你這個病怎麼來的,彆人根本不關心,他們隻關心你做了什麼!”男人嗬斥的聲音。
“我什麼都沒做!”
蘇搖鈴看清了,那是閻小滿姐姐的臉,一張絕望的,痛苦的臉。
“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現在就連你妹妹去上學,也要被人指指點點,你一個人害了全家!”
罵她的人,是閻格。
這是“水鬼”的世界,這個世界裡,重複著她痛苦的人生和記憶。
“你滾出去,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這個家根本不需要你!”
“出去以後,彆和我說你姓閻!”
蘇搖鈴像是一個遊魂,一個飄蕩在彆人的記憶裡的遊魂,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推動著往前走,很快,就到了這記憶世界的邊緣。
撲通一聲,她從一個世界到了另一個世界。
“這原本就是他們自己的失誤造成的損失,我們工廠可沒有他那種工人,滾滾滾,彆耽誤我們生產。”
一個帶著工作帽的人,正在怒斥記者。
但這個世界的主角不是記者,也不是這個正在說話的人,而是那個死在機器裡的,又被拋屍荒野,沒人在意的人。
“沒有!說了多少次,他的死活和我們沒關係!”
下一個血泡,又是另一個人的記憶。
“我不清楚,她和我關係一般啊,彆瞎說,我們可不是好朋友。”
“……”
“我沒有這個老婆,她跟彆人跑了,我有什麼錯!?”
“……”
“你都窮成這樣了,回家想乾什麼,借錢?!滾吧!我把你養到十五歲已經夠仁至義儘了,沒讓你還錢就不錯了!”
“你都給家裡帶來什麼了?自己找個地方上吊死了算了,彆臟了咱們家的地!”
這是被她把腦袋扭下來的窮鬼。
“……”
下一個血泡,是天寒地凍的世界。
呼嘯的寒風裡,一個滿臉皺紋的女人,坐在垃圾堆旁邊,她的咳嗽很嚴重,幾乎要把肺咳出來,她的手裡還拿著幾個廢棄的瓶子。
蘇搖鈴就在她身前,但她看不見她。
女人摸了摸手上,似乎那裡應該有個鐲子,但她現在什麼也摸不到,鐲子是值錢的,值錢的東西,不可能還留在她身上。
她看起來得有六七十歲,也或許隻是顯老,實際上並沒有七十多,頭發比旁邊的地還要白。
過了一會,她站了起來,拖著腫脹的雙腿,朝著遠處走去。
女人先去了一個廢品回收站,但回收站已經關門了,她猶豫了一下,凍得發紅的手搓了搓手臂,朝著另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