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心他們知道,“外”他們知道,“包”他們也知道。
但結合起來……這詞就很怪。
好幾個普通禦史聚在一起看熱鬨。
他們一起看向老禦史:“葛公,你從前朝到本朝,守了四十多年的皇家藏書閣,見多識廣,這……‘孝心外包’是什麼意思?”
老禦史捋了捋胡子,把自己的學識從腦海裡揪出來,試圖解讀:“孝心應當沒有彆的含義,外包——或許是指,用一樣東西從外麵把孝心包起來。”
那幾個普通禦史:“!!!”
紛紛讚同:
“肯定是這個意思了。”
“葛公智慧過人!”
“也不知,小白澤說的將孝心包起來,到底是用好的包還是壞的包。”
“必然是壞的。若是好的,好上加好,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怎麼回答孝道和規矩那個更重要。孝心外麵裹上一層汙泥,孝心外包,應當就是在說他:明明在做孝順的事情,然而被外人誤解了!”
“不錯不錯!這個理兒L很對!”
“那也不一定,說不得就是太孝順了,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他若是說孝心更重要,豈不是就得放小郡主進去了?”
“我讚同這話!”
官員們一旦討論起就會各執一詞,旁邊的老禦史麵含微笑,不緊不慢地捋著胡須。
並且十分高興自己又學會了一個詞。
孝心外包。嗯,想必這是一個和“金塊珠礫”相似的詞語吧。
【反正我是不會幫他的,孝心外包的人真的很讓人惡心,自己娘自己不孝順,娶了媳婦讓媳婦孝順。】
“咦?”
孝心外包原來是這個意思?
老禦史已經不管自己是不是猜錯了,連忙讓人把紙鋪好,把墨磨好,提起筆。
快!細說這位太子洗馬是怎麼不孝順的!我們禦史的業績又來了!
——至於娶媳婦讓媳婦孝順這種事情,在許多人眼裡,都是應該做的事情。
媳婦就是該孝順公婆啊。
另一邊,把心聲聽得清清楚楚的霍洗馬又是心慌,又是尷尬,偏偏這是許煙杪的心裡話,他又沒辦法衝過去狡辯。
不對,他可以的!
霍洗馬看向小郡主,深深歎了一口氣,好像很語重心長地說:“郡主,孝道和規矩並不是非此即彼的關係,就比如在某家中,某未科舉及第前,因為忙於學業,無瑕顧忌母親,隻能將家事托付於妻子。我那母親的確想念我,也想時時見到我,可倘若我打水來為她洗腳,她高興歸高興,卻會訓斥我,讓我好好念書,將精力放在科舉上。”
“後來我就一心向學,埋頭案牘……”
【然後六十歲送走老娘才及第?】
【你娘活著影響你發揮了?】
“噗——”
老禦史身後傳來禦史們的爆笑聲。
而老禦史本人
雖然穩住了(),沒有笑?[()]?『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但下筆的手用力一抖,在白紙上留下了很大一彎黑月。
許煙杪這嘴也太毒了吧!
霍洗馬到底說了什麼,才招來如此諷刺的話?
好奇。
幾個禦史對視一眼,開始攛掇:“葛公,我們不如離得近一些看看情況吧?”
“是啊是啊。霍洗馬一大把年紀了,欺負小郡主,我們於心不忍。”
老禦史今年雖然已經七十二歲了,但也想看熱鬨(劃掉),但也心懷正義,看不得旁人欺負八歲小女孩:“既然如此,老夫也走這一遭吧。”
……
顏令徽看著霍洗馬那臉突然一陣青一陣白,額頭青筋暴突的模樣,隻覺得莫名其妙。
這人也太經不起風浪了吧,她不就是利用一下年紀小的優勢,一邊哭一邊刺他,故意問“孝道和規矩哪個更重要”嗎,至於這樣一邊回話,一邊氣得半死?
這種人如果軟弱,被禦史彈劾,被政敵針對的時候,真的不會氣吐血嗎?
顏令徽看到霍洗馬說著說著,猛地頓住話語,悄悄撇了撇嘴,而後,裝出抽抽搭搭的樣子接話:“一心向學,埋頭案牘,然後呢?”
霍洗馬忍耐片刻,才假裝不在意許煙杪的話,繼續對顏令徽輸出:“然後,我以六十歲高齡科舉及第,數十年裡,未曾有一日丟下學業,回去侍奉母親。在世人眼裡,我無疑是不守規矩的,那是我母親,我卻將孝順之事全扔給妻子。但在我母親,在我妻子眼裡,我卻是最孝順的。因為那是我母親想要的,我真正孝順她的方式。”
霍洗馬:“難道你娘想要你為了她,挑戰俗世規矩,受人指指點點,說你不安於室嗎?”
顏令徽:“我娘想啊。”
霍洗馬一肚子話直接被這句“我娘想啊”堵了回去,整個人突然反應過來——那可是一生要強,還尚了女駙馬的長公主殿下,怎麼會介意世俗規矩,他剛才是腦子打結了,一時沒轉過彎來,居然想拿長公主來壓這小丫頭。
不過沒關係,外人又不知道這事。
就像辯論一樣,他不需要讓對手認可,隻需要讓觀眾認可他的想法就可以了。
“胡說!你這孩子怎麼為了進去科舉,連這種謊言都說呢!”
霍洗馬表情有些些微地扭曲,但在陽光下,這點扭曲就不太顯眼了:“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她怎麼會想要把你放進一個千夫所指的處境裡呢。”
話音剛落,就聽到討厭的心聲。
【是啊是啊,這話大概你深有體會吧。】
【畢竟你五十多歲的時候,你娘中風了,躺在床上好幾年。屎尿不便。】
【那時候沒錢買丫鬟,全是你媳婦沒日沒夜伺候的,你一次都沒進過你娘的房,假裝在念書。】
【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