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許煙杪被套話的當天。
太子是這麼套話的——
“本宮也知你對海外的事不太了解,本宮隻是有感而發,你不必發言,聽我說說話便好。”
而一個人憋著不能說話,心聲通常是最活躍,並且會下意識回答對方問題的時候。
雖然成功從許煙杪那裡掏出不少東西,但太子一點也不高興。
他隻要一想到許煙杪說的國外的發展,還有外邦人會在將來用大炮轟開華夏國門的話語,就幾l乎失去了理智,隻想拿起屠刀,把相關敵人的祖宗屠個一乾二淨。
這個念頭在太子腦子裡,無法抹去。
他按了按太陽穴,看向許煙杪:“總之,海外的事情一切都是未知,我也不知他們是否會侵略我大夏……”
【會的會的!隻要華夏國力衰退,他們必然會來咬一口的!】
【而且還會割華夏的地——啊對了!老皇帝的祖墳那一塊好像就是割地範圍?】
太子的指甲幾l乎戳進太陽穴那塊肉裡,但他還記得自己在說話,便咬牙繼續道:“我便忍不住焦慮,令許郎見笑了。”
許煙杪拱了拱手:“殿下言重了,殿下這是未雨綢繆,而且,殿下說的也不無道理。”
太子:“哦?”
許煙杪:“一個國家強大,必然會使四方來朝,國家衰弱,那必然會引來豺狼,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大夏不可能一直強大下去。”
“是啊。任何一個國家都必然有衰弱的時候。”
旁邊桌案上的燭火“劈啪”炸了一下,在他黝黑的瞳孔裡搖曳,映亮那堅毅果敢的麵容:“許郎,大夏絕不能故步自封,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現在有土豆、紅薯還有玉米,糧食變多了,也該派船隊去探索外麵的世界了。”
要到外麵去,要和海外其他國家建立聯係,這樣才能更加了解他們有多少人口,有什麼樣的技術,實行什麼政策,國策如何。
要到外麵去,才能搶先占據海洋和沒有政權的大陸的利益。
好了,已經和許煙杪報備過自己的想法了,合情合理,合乎邏輯,接下來就可以——
“本宮整理一下想法,過幾l日要上一份奏章,請陛下多組織船隊出海。並且開放兩二個關卡,允許民間出海。”
*
許煙杪知道自己不是什麼聰明腦袋,也沒有什麼深厚城府,他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什麼時代重任,曆史進程,他擔不起,也推不動。
他來這裡就是為了儘量幫原主多活幾l天,多當幾l天官,緩解原主怨氣的。
可是太子這一番話下來,許煙杪總覺得自己約莫是瘋了,不然怎麼能一見到出海,立刻想到珍妮紡紗機,立刻想到工廠的興起,立刻想到工業革命,立刻想到海上霸主,立刻想到日不落帝國,立刻想到全世界都說中國話。中國人的想像惟在這一層能夠如此躍進。
回家後,許煙杪
把團成一團窩在澡桶裡的獅貓拎出來(),放在懷裡㈣()㈣『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從它頭頂往脊背上,一下一下地順,貓毛柔軟,貓身溫熱,手放在貓背上,能感受到呼吸帶著脊梁微微起伏,心跳也在輕輕震動。
“乖崽。”
許煙杪自言自語:“其實也不是沒可能是吧。”
獅貓懶洋洋地叫了一聲,蓬鬆大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甩著,似乎是在讚同。
【說起來,陰陽家的會很高興吧,他們那一手觀星術可以更好的派上用場,而不是和幾l百個人在司天監一起看天象,然後一起上報天象,一起分那點子功勞。】
和他住在同一個坊裡的陰陽家傳人直接一個垂死病中驚坐起,紛紛瞪大眼睛。
怎麼個派上用場法,快說快說!
【不過,不能高興得太早,得看太子上的奏章能不能打動老皇帝。】
陰陽家傳人耳朵越豎越高,恨不得能把耳朵直接貼許煙杪嘴上。
奏章?什麼奏章!給我們說一下,好讓我們幫一幫太子殿下啊!
【而且,根據我的理論知識,允許大規模出海好像會損傷一些官員的利益來著。】
【如果皇帝禁海,大部分人就沒辦法航行,隻有少部分人膽子大,敢走私。一些大臣就是這部分膽子大的人,為了自己的利益,他們還會反過來勸皇帝不要開海禁,也不知道太子能不能爭過這群豺狼。】
原來是大範圍開海關?
陰陽家這些傳人摁了摁鼻梁,陷入遲疑之中。
這個爭起來,說不定最後還得真刀真槍乾一個——畢竟彆的可能都願意退讓,但這個不一樣,這可是實打實的金銀。甚至連皇帝都不一定願意大開海關,皇帝也想連肉帶湯一鍋端啊!
不過,隻是稍作遲疑,陰陽家的人便立刻做出判斷:幫太子!必須幫太子!
皇帝的利益,其他大臣的利益跟他們有什麼關係,當然是自己的利益更重要!
‘太子殿下!’
這些在京大臣不約而同露出了羞澀向往又無比純良的笑容。
‘從此刻開始,我們就是徹頭徹尾的太子的人了!’
*
許煙杪很好奇太子會怎麼做。
滿朝文武外加皇帝也很好奇。
對,太子還沒開始自己的計劃前,就已經被某個漏鬥漏光了。不過,好在太子選擇找許煙杪說話,就做好了被透露出去的準備。
而跟太子貼心貼肚腸的太子詹事已然站出來:“陛下,臣有本要奏!”
來了!!!
從皇帝到朝臣都精神亢奮了起來。
主要是,太子難得想爭點什麼,而從他一直甩不掉的東宮位置來看,不出意外,太子必然會登基,成為新的統禦朝臣的人。所以,確定新上司的能力,以及他能否駕馭下屬,就十分重要了。
——一旦發現太子沒辦法坐穩朝堂,這些大臣雖然不會篡位,卻也很難再聽新皇的指揮。
大帝點頭,很和善,很體
() 貼地說:“你有什麼要奏的,不急,慢慢說。”
誰見過狗皇帝這麼說話的,朝臣們集體驚悚了。
就連即將奏事的太子詹事都是一個哆嗦。
許煙杪則是開始沉思。
他旁邊的官員(自從升官後,連沆就沒辦法和他站一起了)目光一轉,正好落到若有所思的許郎身上。
“!!!”
那官員想到了什麼,瞪大眼睛:“許——”
攔截失敗。
許煙杪恍然大悟的聲音已經響起:【誒?這算不算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完了。
那官員默默低下頭,不敢看上首。
然而老皇帝巍然不動,甚至能夠反唇相譏:小子就是小子,話都不會說,什麼叫“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這明明是“禮賢下士”,懂不懂!
許煙杪耳朵動了動,小幅度地扭頭,看前麵和身旁。
小聲地問旁邊人:“剛才是不是有人喊了我的姓?”
那官員眼觀鼻鼻觀心:“沒有聽到。”
“哦!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