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竹拿著令牌鑽進密洞,好像鑽進了一個四麵都是黑茫茫的盒子。
石壁和烈火都消失了,眼前一片漆黑,他坐在蓮台上往前飄,摸不到邊界,也聽不到聲音。
不過這裡看起來很安全。
林青竹想了想,把堆在蓮台上的法寶都收進了儲物戒,蓮台邊上的蓮花輕綻了一周,噗嚕嚕微顫,沾上的血和灰就消散成了微塵。
然後他繼續往前飄。
手裡的令牌一直在發光,卻失去了指引,林青竹不知道為什麼,隻能細細地研究它,想看看有沒有彆的開關。
但摸著摸著,他卻覺得手裡的令牌越來越亮。
金色的光亮到了刺眼的地步,讓他忍不住退了一下,閉上了眼睛。
然後,他就真的看不見任何東西了。
蓮台看不見,自己也看不見,身體也感覺不到。
好似隻是一刹,又好像靜坐了許久。
林青竹聽到了赫赫風聲。
魂魄驟然離體,虛空顛倒,他化作了一條魚,從很高的地方躍了下去,躍入了冰涼的海中。
一縷縷風將他整個穿透,有些涼,又有些親切。
這樣的感覺太玄妙了,林青竹不覺得害怕,卻莫名其妙地覺得很快樂,沒有難過、也沒有遺憾,從裡到外都莫名的欣喜,好像超脫了一切、忘卻了一切,甚至於渾然忘我,從靈魂深處戰栗起來。
他被一雙偉岸而溫和的手托住了,那隻手也托著海,這片海就是他的魚缸。
虛空中有仙人注視著他,觀察著他在海裡遊動。
“你喜歡什麼?”
小魚卻擺擺尾巴。
“你想要什麼?”
小魚吐了個泡泡。
“那便自己去找罷。”
他抬手,把它徹底放歸,放歸在了沸騰翻轉的海中,林青竹化作的小魚就在裡麵奮力遊動,逆著一陣又一陣的大浪,執著地朝前遊去。
溯遊從之,道阻且難。
遠處是虛幻的極光,耳邊傳來清音風鳴,一陣陣海水的衝刷,讓它變得越來越輕盈、越來越透明。
它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已然忘記了一切,在這浩然天地中,努力濺起水花,從海麵躍起來,迎向足以把它打入海底的巨浪。
但當巨浪滔天而來,打在它身上的,卻不是冰涼的海水,而是漫天彌散的水珠。
水珠倒映星辰,萬萬千千,懸浮在冰藍的世界裡。
它隻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小尾魚,不斷穿梭,掠過無數的不屬於它的水珠,隻情有獨鐘抱住了其中一個——
屬於它的那一顆“星星”。
一口吞進了嘴裡。
*
林青竹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坐在蓮台上。
周邊沒有海,他也不是魚,摸摸臉,是皮膚不是鱗片。
林青竹莫名鬆了一口氣。
夢裡的感覺太
逼真了,好險他沒有變成美男魚。
手上的令牌不再發光,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效用,變得平平無奇,恢複成了一塊普通的木頭,估計隻能留作紀念了。
但周圍的一切卻變了。
荷包蛋從領口爬出來,林青竹升高蓮台,飛了許久卻還是飛不到頂,放出神識也根本摸不到邊。
他陷進了一片浩渺不知邊境、存在了不知道幾千幾萬年的竹海裡麵。
這裡有山有原,起伏連綿,生長的青竹比古樹還要高,高如峰巒;比古樹還要繁密,竹葉成海,沉在裡麵,好像坐在了世界的角落,任何人也不知道。
任何人也找不到。
細竹層層疊疊,沒有太粗、也沒有太細,搖搖曳曳,氤氳著青色的瑩光。
所以雖然是晚上,裡麵卻一點也不昏暗,縹緲的月光從竹梢流瀉下來,霧一樣彌散浮動,其中夾雜著星辰般密集的青點,生機盎然,如夢如幻。
林青竹在裡麵,整個人都被竹香染浸了。
本能地,他知道裡麵沒有危險,這是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
是一個沉沒在虛空,無人知曉的秘境。
竹葉靜靜飄飛,林青竹撿起一片,光是這片葉子,就已經是百年靈草的級彆了,可以入藥,可以煉丹。
而在這裡,這樣的竹葉就像沙子一樣多,取之不儘,用之不竭,在靈土上積累了不知道多少層,又靜靜腐爛,以身回饋。
荷包蛋慢慢動了動手爪,哞了一聲,想要這片竹葉。
林青竹就把它從肩上拿下來,放在蓮台邊,又撿了好幾片竹葉,讓它在裡麵搭窩。
好奇妙的地方。
有螢蟲飛來蓮台上,因為這裡從未有其他生靈到來,所以這些小蟲一點也不怕林青竹,還停在荷包蛋的貝殼上,一閃一閃。
蓮香與竹香交織,蓮台吸引的螢蟲越來越多,隨林青竹慢慢催動蓮台前進,在後麵綴了星河一樣的光帶。
林青竹其實也不知道要往哪裡走,他隻是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