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吳庸飛到司無鳶麵前的時候,在洞窟中戰鬥的清醒的弟子們和不清醒的修者竟然同時停下了動作。
還清醒的眾人是因為戒備這個此時渾身都冒著魔煞之氣、怎麼看都像是已經入了魔的少年,防止他忽然把手中的那朵紅得發黑的花對準他們。
哪怕這個少年此時看起來還有理智、但事關魔修,人們不吝以最大的惡意去對待和揣摩。
這些弟子們停下了打鬥的動作並不奇怪,畢竟他們神誌清醒、分得清輕重。
但當這些弟子們停手的時候,那些頭上眉心或者胸口腹部長出黑花的被寄生控製的修者竟然也停了下來。
以至於此時的洞窟之內,安靜的過分。而這安靜也給洞窟內增添了難以言說的詭異。
少年此時還手捧著那朵血色的黑花、眼巴巴地看著手裡拿著長槍的少女。
他的眼中有忐忑、有渴求、還有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畏懼與壓抑的瘋狂。
他在期待著什麼,也在害怕著什麼。
司無鳶擰著眉頭看著這個不聽話的瘋小子,思考要打一頓還是打兩頓打頭還是打屁股。
而在她思考的時候一個尖銳的聲音就在山洞中響了起來:“你離我們遠一點!”
“我之前聽天陽弟弟說他有一個心思陰沉、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庶弟還覺得是不是天陽弟弟說的有點過了,再怎麼心思陰沉不擇手段一個人也得是有底線的吧?!”
“但是現在我才發現天陽說的不錯!你這個人真是無可救藥了!你竟然為了取得力量而主動入魔!你剛剛在魔花旁邊畫下了什麼法陣?!
你是不是獻祭了自己的靈魂、是不是現在已經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修了?!”
葉雪蓮的聲音十分尖銳,看著吳庸的眼神都帶著厭惡和嘲諷。
“你瞪我作什麼?!是被我說中了所以心虛了嗎?!”
“快把你的這黑花和你的手都拿開!離我們遠一點!誰知道你下一步要做什麼?你該不會是想假裝討好我們,實際上是想用這些黑花控製我們吧?!”
葉雪蓮的最後一句話說出來,在場的修者們臉色都是微微一變。
尤其是那十個後來才加入的金丹修者,他們已經有人默念法訣、或者握緊手中的靈寶武器了。
這些人的動作雖然微小,但沒有一個逃過吳庸的“眼睛”。
他剛剛對著司無鳶那帶著點討好的笑容在瞬間就消失殆儘,而那伸向前的手也在此時被站直了身體的他收了回去。
他的雙目盯在了葉雪蓮的臉上。
或者說,是盯在了那讓他熟悉的、看了十八年的厭惡與嘲諷的醜陋的麵容上。
在這一瞬間,這滿身魔煞之氣的少年嘲諷至極的笑了一聲。
“嗬嗬……”
伴隨著他這一聲笑,整個山洞中的所有身上長了天魔血刺菊的修者們竟然也都同時轉頭看向葉雪蓮、跟著這少年笑了起來。
“嗬嗬。”
!!!!
葉雪蓮被這詭異又驚悚的畫麵刺激的幾乎要尖叫出聲了,她幾乎是在瞬間就抱緊了陸深的胳膊、同時一把抓住了葉紅蓮的袖子、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前擋著。
有了這雙重保障之後葉雪蓮尖銳的聲音才瘋狂的喊起來:
“阿姐快殺了他!”
“大家!快去殺了他!”
“他能操縱這些被妖花寄生的人啊啊啊!他入魔了!他一定入魔了!他現在一定想要控製著所有修者殺死我們!”
“快啊!都不要猶豫了快殺了、啊?!”
葉雪蓮的話沒有說完就戛然而止,因為她嘴巴前麵忽然出現了一把尖端還有點點雷芒的、隻要再前進一分就能直接戳穿她嘴巴的長槍。
那雷芒劈裡啪啦的聲音似乎已經在耳邊響起,以至於瞬間就讓葉雪蓮閉上了嘴吧。
但葉雪蓮還是微微轉頭用無比怨毒的目光看向司無鳶。
這個該死的女人在乾什麼?!
她怎麼能拿著槍指著她的嘴?!
“這位道友,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啊。”
“以免你的嘴巴裡說出更愚蠢和惡毒的話語,就把你的嘴巴先閉上吧?”
“你、啊!”
葉雪蓮還想說話、司無鳶的那把尖槍就又上前了一分,幾乎已經觸碰到了她的嘴巴。
“吳庸是我的師弟。”
“吳庸是我炎水峰的人。”
“他要怎樣處置、那都是我的事、我炎水峰的事,關你屁事?!”
司無鳶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一步一步的走到那麵色陰鬱的少年麵前,然後在少年的注視之下先是一巴掌扇在了他臉上。
“這一巴掌打的是你不聽我話、亂用禁術。”
而後她在少年驚愕的目光下直接轉身、把長槍橫在胸前,直指對麵所有的人。
“吳庸要如何處置,回師門我會請掌門真人和諸位長老判定。”
“但現在,我是炎水峰峰主,是他師姐。誰妄自說他入魔、想要置他於死地,都得先問過我。”
“我在,他也得在。”
“以及……不會真有人認為渾身沾染了魔煞之氣就是魔修了吧?”
當少女最後一句話音落下,她的周身瞬間爆發出了極為驚人的魔煞與靈氣。
那水與火的顏色和黑色纏繞在一起,才讓眾人想起,這個少女本身也是體內積聚魔煞之人。
而且,在她體內的是還真靈界最為強悍的地裂魔煞之氣。
她在用自己的氣息告訴眾人,並不是周身沾染了魔煞之氣,就必然是墮入魔修的修者。
被她護在身後的少年猛地轉過頭去。不想讓任何人看見他此時的模樣。
而在這時又有一個人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少女的麵前、然後伸手把少女淩亂的發絲往耳後一撫,直接轉身。
他姿態從容優雅,麵容上甚至還帶著一分微笑。
“諸位,這是我浮屠山炎水峰之事,還請不要無故插手。”
“當然,此事事關重大,至少要弄清楚發生了什麼。我相信師妹的判斷、亦相信師弟不會那樣愚蠢主動入魔。”
“到底如何,讓吳師弟把事情說清楚便可了。不是嗎?”
墨白雨的話顯然能夠更加震懾在場的所有人。
其實這個時候大家也多少想通了一些,如果吳庸真的已經是入魔的魔修,那他現在不應該什麼都沒做。
至少在司無鳶果斷轉身用後背對著他的時候,他就應該可以做什麼了。
但那渾身都是魔氣的少年,卻是實實在在地呆在少女的身後什麼也沒做。
葉紅蓮這時也深吸了一口氣甩開了葉雪蓮的手,她難以形容此時的心情。隻是努力克製著道:
“雪蓮,之前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說話做事之前不要衝動,更不能妄下決斷。”
葉雪蓮聽到這話心裡生出強烈的憤怒,“阿姐這是在怪我?!”
“明明那家夥就是滿身魔氣!!”
“那也不能說明我入魔了!”從剛剛一直沒有開口的少年終於從司無鳶和墨白雨的身後跳了出來,他渾身的黑氣更濃、像是章魚一樣張牙舞爪著。
“用你那愚蠢的腦子想一想!我入魔了我他媽還給你講什麼道理!我還瞪你乾什麼!我入魔了我第一件事就是搞死你這個傻叉!”
“蠢貨!我隻是用了以身煉花的血祭陣法而已!!這陣法在我吳家的藏書閣裡有記載!是可以身煉魔的!”
當少年憤怒的罵出這些話的時候,原本還戒備的胡箐、於虎和劍一劍他們就幾乎直接放了心。
看看這激動的樣子,確實不像是入魔的樣兒。
而且,斐瑩直接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案:“以身體為囚籠的血祭法我好像看過,這種秘術似乎在獸王宗的藏書閣中也有類似記載。”
“不錯,我玄音門也有幾種類似的禁製術法,雖然這些禁術要求繁瑣、有些亦正亦邪,但到底是正是邪還看施術的人心如何,就像毒亦可入藥、仙草能殺人一般。”
胡箐接連彈了幾聲清靈的琵琶音,看著那個冒著黑氣的少年笑了笑。
“至少姐姐佩服你的勇氣,畢竟施展禁術、以身飼魔,所要忍受的痛苦非常人可及。”
“而,日後所走的路,也會異常辛苦。”
長發的美人目光流轉在這洞窟之內,伸手輕點少年:“就像今日你麵對的敵意與懷疑,或許會伴隨你一生哦。”
“若是你日後因為承受不住壓力而煉魔失敗、徹底墮魔,那不光是你,你的好師姐和此時為你說話的大師兄,都是千古的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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