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人頭的一刹那, 菟裘鳩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停跳了一瞬,等聽到嬴政的話之後,他心裡略有那麼一點崩潰——大王, 您告訴我個結果就行了, 不用讓我親眼看人頭啊。
反正他又不認識燕丹,這人頭不看也罷!
嬴政顯然也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 看著站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措的菟裘鳩, 直接笑出了聲:“怎麼還這般膽小?”
他一邊說著一邊讓人將人頭拿下去, 人頭被拿走之後, 菟裘鳩這才磨磨蹭蹭地坐好, 一邊坐下一邊委屈說道:“我怕裡麵再拔出來一把匕首。”
簡直是心理陰影啊有沒有, 那種你以為勝券在握, 結果人家彎道超車的猝不及防,這輩子他都不想再體驗了。
要是當初他真的信任趙高,沒有安排那麼嚴密的守護, 現在秦王可能都換人了。
嬴政聽後便溫聲安撫說道:“不怕, 罪魁禍首已誅, 沒人再能傷到你。”
菟裘鳩心說我擔心的是傷到我自己嗎?是擔心有人刺殺你啊。
他偷偷觀察了一下嬴政的表情,他記得曆史記載嬴政跟燕丹曾經算得上是好朋友。
也不知道看到燕丹人頭,嬴政會是什麼心情。
不過想想, 燕丹都派人刺殺他了,年少時再深刻的情誼也被這場刺殺畫上了句號,秦王又不是聖母,或許根本沒什麼想法吧。
事實證明,嬴政的確沒給燕丹過多關注, 他提起燕丹的次數還不如燕王喜多。
秦國打過去的時候, 燕王喜棄城而逃留下燕丹, 燕丹的人頭雖然已經取來,但燕國還沒有被滅。
燕王喜沒死,甚至還跟公子嘉一同組成了抗秦聯軍,這些對於嬴政而言都比燕丹的生死更值得關注一些。
不過嬴政在把人頭給菟裘鳩看之前就已經想到了他的反應,等菟裘鳩終於鎮定下來還搖了搖頭說道:“你這膽量,也不見長進。”
菟裘鳩立刻低頭,這種膽量還是彆漲吧,對生死無動於衷的人要麼是天生郎心似鐵要麼是見慣了生死。
他肯定不是前者,後者最好也不必經曆,見慣生死意味著會死很多人,還是算了吧。
嬴政跟菟裘鳩略說了幾句就趕他去校場,他的屬下們應該已經準備好了在等他。
菟裘鳩一想到自己手下的人從一百人到了五百人,當場就有些頭痛,這麼多人要怎麼帶哦,萬一裡麵心高氣傲的人多,他還要想辦法折服對方,也怪麻煩的。
他一邊想著這些一邊往校場走。
過去之前他先見到了自己的親衛團,如今親衛團九缺一,菟裘彥跟在他身邊問道:“五百主還要補人嗎?”
其他人也都豎起耳朵聽,他們對這件事情也很關心,隻不過畢竟不如菟裘彥跟菟裘鳩親近,是以不知道怎麼開口。
菟裘彥除了正式場合,私下裡跟菟裘鳩一向都很隨便,他想知道就問了。
菟裘鳩沉吟半晌問道:“有規定一定要補上嗎?”
菟裘彥對這個也不是很了解,李曦跟李幸兄弟二人了解更多一點,立刻說道:“這就看五百主,缺一兩個人倒是無所謂,如果缺的人多一定會補上。”
菟裘鳩果斷說道:“那暫時不補。”
他身邊的親衛也涉及各種人情世故,就一個名額,到時候肯定有人打破頭想來,然後他還要衡量對方背後的家族情況也怪煩的。
他現在需要操心的事情很多,暫時不想處理這些事情。
樊成小聲說道:/.52g.g,d./“已經有人找我阿父詢問,你若是真不要補乾脆說明白就是。”
菟裘鳩有些驚訝地看著樊成:“已經有人找到你家了?如果實在不好推脫的話就直接說我暫時不找,不……就說,大王會為我安排就行了。”
樊成點點頭用力記了下來,真的信了大王會為菟裘鳩安排護衛這件事情。
實際上菟裘鳩就是想把人都給堵回去而已,大王怎麼會管這種小事。
提到親衛,他不得不詢問一聲:“閻樂……怎麼樣了?我這些時日一直在忙,也不好去打探這些事情。”
李幸作為李斯的兒子知道更多,回答說道:“閻樂還好,隻是貶為黔首而已,他嶽父判得很重,被貶為城旦。”
菟裘鳩問道:“服刑幾年?”
李曦在一旁小聲說道:“沒有期限,很可能出不來了。”
菟裘鳩心中一驚,他之前還在想等趙高服刑出來,說不定還能想辦法再回歸到秦王身邊。
對於這個人,他一點都不敢放鬆警惕,隻是萬萬沒想到居然判了個無期徒刑。
這個時候可沒有什麼表現好立功的說法,也就是說趙高大概率是沒有機會再走上指鹿為馬的道路。
菟裘鳩站在原地一時之間有點說不清心裡什麼滋味,他不同情趙高,甚至因為趙高再沒有機會蹦躂而鬆了口氣。
他現在隻是擔心曆史改變的已經太多,他知道的那些還對應得上嗎?
不過轉念一想,擔心這種事情也沒用,他已經將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秦王,想必秦王已經有了計較。
這麼一想,他就不得不更加佩服嬴政。
好像除了知道真相的那天,他情緒不太好之外,接下來的日子嬴政一如往常。
他沒有在嬴政身上看到任何遲疑和猶豫,哪怕目標明確信念堅定,普通人還是會懷疑自己的選擇,懷疑當下,可嬴政沒有,他還是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仿佛傳說中的定海神針一樣,安穩著整個秦國。
菟裘鳩腦子裡想了許多有的沒的,但隻看他的表情卻是十分惆悵的樣子。
大家都以為他在可惜閻樂可惜趙高,紛紛勸道:“這是大王親自下令。”
“趙高出了此等紕漏這都是他應得的,五百主不必對此人心生憐憫。”
菟裘鳩回過神來心說誰對他心生憐憫了啊?
然而大家都堅持認為五百主太善良了,連趙高都同情。
菟裘鳩眼見解釋不清楚,乾脆也就閉嘴了,反正也不是什麼離譜的誤會,隻是說他可惜閻樂。
畢竟閻樂兢兢業業是真的沒有犯過錯,隻不過是被嶽父拖累。
說完之後他就將話題轉移到了陛盾郎的訓練上。
菟裘鳩帶著人一邊往校場走一邊順便了解了一下手下的情況。
菟裘彥作為親衛團中社交能力最強的人,自認有責任輔助弟弟早早就打探了一遍。
他說道:“你放心,不會很難的,他們都很佩服你。”
菟裘鳩有些納悶:“嗯?佩服我什麼?”
“佩服你救了大王啊。”
菟裘鳩連續兩次救了秦王,/.52g.g,d./彆管當時他營救的時候多麼狼狽,親眼看到的人地位都不低,不會亂說,沒親眼看到的人隻知道他為救大王受傷。
再加上江湖傳言他養傷的時候還在為那些受傷的陛盾郎奔走,據說要給他們一份養家糊口的事情做。
智勇雙全,有情有義,跟著這樣的上峰不敢說立功的機會多少,但至少不需要有後顧之憂。
菟裘鳩頗覺離譜:“我的工坊還沒開起來呢,他們這麼有信心的嗎?”
菟裘彥大大咧咧說道:“這不是已經開始建了嗎?”
工坊雖然還沒開工,但已經開始建造,菟裘鳩的建築隊已經施工了一個月,第一個月的月錢都發下去了。
當初發月錢的時候,嬴華璋還問他要不要親自過去。
菟裘鳩明白這是想讓他收買人心,不過他還是拒絕了,一方麵是不需要,他又不要那些人的感激,萬一到時候又有人要給他塑神像怎麼辦?更何況當時他腿傷還沒好,輪椅在外麵的確不方便,也就算了。
錢的確能夠給人帶來希望,反正月錢發下去之後,建築隊的人心裡都踏實了一些,許多也是真的燃起了對生活的希望。
實際上能夠進建築隊的,自身殘疾都不是很嚴重,要不然也支撐不住那麼高強度的工作。
陛盾郎之間很多都認識,有些人家還是親戚,這件事情沒保密,很容易就傳播了開來。
對菟裘鳩大家也就沒什麼不服氣。
於是菟裘鳩發現帶五百個人似乎也不是很難,每天的訓練就是軍訓外加射箭、騎馬、馭車。
在看到這些人騎馬的時候,他才想起來好像馬蹄鐵做好許久,他都忘記拿出來了。
於是第二天該他在嬴政身邊隨侍的時候,他趁著嬴政休息的間隙將事情說了一遍。
嬴政對於他搞出這些東西已經不意外了,正好他想出去走一走,便起身說道:“走吧,去看看,順便把將作少府丞以及太仆喊來。”
這兩個人,一個是管理全國大大小小東西的製作,一個是掌管車馬,估計隻要的確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