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華璋特地選擇菟裘鳩不在的時間拆信,在拆之前他深吸口氣,做了心理準備。
嬴政沒有派人來把他抓回去,應該還不是那麼生氣吧?
嬴華璋將信拆出來之後,屏住呼吸從頭開始看,等看完之後,臉上略有些茫然。
菟裘鳩回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他臉上的茫然神色,再看到他麵前放置的信紙的時候,忍不住心裡咯噔一聲。
上次嬴華璋露出這種神色就是嬴政有意讓他當太子。
現在他又這樣,是不是意味著嬴政心意已決?
他抿了抿嘴,努力調整自己的心態。
如果嬴政真的認為嬴華璋更適合當太子,那麼他該做的就是儘最大努力給予嬴華璋支持。
太子跟公子不同,公子手下有沒有勢力都無所謂,但是太子終歸還是要有一點能給自己辦事,能幫自己在朝堂上發聲的人的。
如果嬴華璋當太子的話,菟裘鳩願意去做這個人。
在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之後,他就悄悄地走過去,趁著嬴華璋不備捂住對方的眼睛問道:“什麼事情想得這麼入神?”
嬴華璋握住他的手腕,並沒有把他的手拿下來,隻是忽然歎息說道:“總覺得……”
他說到一半突然住嘴,菟裘鳩好奇心都被他吊了起來,忍不住趴在他的肩膀上問道:“覺得什麼?”
嬴華璋語氣十分複雜:“總覺得你才像父皇的親兒子。”
還是最被看重並且寄予厚望的那個。
菟裘鳩滿頭問號:“你在胡說什麼鬼東西?”
他的身世從頭到尾都很明朗,而且他的母親跟嬴政也沒有任何交集,嬴華璋當初說不定把他十八代祖宗都給查了個一清二楚,現在忽然發出這種感慨。
但凡換一個人,菟裘鳩都要詢問對方腦子還好不好。
嬴華璋抿了抿唇說道:“你知道父皇為什麼選我為太子嗎?”
菟裘鳩心中一緊:“為……為什麼?”
嬴華璋歎息:“因為你啊。”
菟裘鳩:“啊?”
嬴華璋握著他的手腕把他拽到身前抱住,菟裘鳩順勢坐在了他的腿上,有些困惑問道:“為什麼是因為我?”
嬴華璋把玩著他的手指說道:“就是因為你,父皇擔心將來新皇會對你有所猜忌,或者不重用你,所以要選一個能夠全心全意信任你的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老臣想要成為新帝重用的人,就必須取信於新帝或者對新帝有足夠的貢獻。
當然最主要的是要讓新帝能夠掌控,否則,新帝一定會心生忌憚。
而菟裘鳩這個人看上去沒有任何攻擊性,可真正想一想,但凡換一個皇帝都未必壓製得住他。
壓製不住的結果大概率就是菟裘鳩厭煩朝堂鬥爭,翩然離去。
畢竟他從來沒表現出對於權勢多麼看重的樣子。
他是嬴政看好的未來丞相人選,菟裘鳩還這麼年輕,早早就離開朝堂是大秦的損失。
所以在思前想後,嬴政覺得嬴華璋倒是適合。
這麼多年下來,無論經曆什麼,這兩個人的感情還很穩固,說是蜜裡調油也不為過。
剛過去的正旦大宴上還無形之中秀了一把恩愛,便是男女之間也難得有這樣的感情。
更何況嬴華璋對菟裘鳩十分縱容,對方說什麼就是什麼。
若是他,或許也能保證將來跟菟裘鳩君臣相得。
當然嬴政之所以寫信通知而不是直接下旨也有自己的顧慮。
最大的顧慮就是嬴華璋對菟裘鳩百依百順這方麵。
菟裘鳩那個小兔崽子最會得寸進尺,有他壓著還敢反複橫跳欺君罔上,更不要說換成嬴華璋這樣的。
就算嬴華璋知道自己被欺騙可能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追究菟裘鳩的責任。
這樣不好,身為皇帝,可以有信任的臣子,也可以偏愛,但不能毫無原則的偏愛——在想這些的時候,皇帝顯然忘了他自己都沒去追尋長生不老藥的真相。
這若是換成以往的嬴政簡直不可想象,他不可能放任彆人這麼不清不楚的糊弄他。
現在一個字都不說,隻是自己暗暗生氣,甚至都沒派人去查就是擔心查出來的真相如果跟他想得差不多,那他罰也不是不罰也不是。
索性不去追究那麼多,反正他的身體的確比以前好了許多,就連白頭發都少了一些。
菟裘鳩在聽到這個理由的時候,忍不住低頭沉思。
嬴華璋靠在椅背上看著他問道:“你什麼想法?”
菟裘鳩歎了口氣:“要不是我很確定自己的身世沒問題,我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什麼滄海遺珠了。”
當然這種情況也不可能存在,嬴政是什麼人,他怎麼可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