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厲鞭鳴呼嘯著劃破寂空, 激越揚蕩的音波刮擦得人耳膜生疼,沈祁修和林清昀雙雙僵滯地停住腳步,在同一時刻驟然轉回了頭。

天穹清絕的月光下,白衣仙君墨發傾散, 倒提銀鞭, 深邃鳳眸裡似是覆蓋著一層料峭霜雪, 冷冽威懾的眼神帶著十足的壓迫感掃視而來,幾乎將人刹那間冰封在原地。

林清昀還沒意識到當前問題的嚴重性, 他望了望怒氣騰騰的小師叔,本能地哆嗦了一下, 迷惘道:“小師叔……這麼晚了,您怎麼會在這裡?”

在這裡就在這裡,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是什麼情況???

許驕的視線掠過了他, 一瞬不瞬地盯著沈祁修道:“這話應該由我來問你們。夜已極深,你們師兄弟有何等要緊的事, 必須挑在這個時辰去做?”

沈祁修全無半點表情地沉默了。

師尊正看向他的眼睛裡, 分明溢滿了他往年最為熟悉的厭憎, 那是牢牢紮根在他骨骼縫隙中的陰影,是他無數個午夜驚醒之後盤踞不去的噩夢。曾經被羞辱被折磨的回憶驀地衝開閘門, 電光火石間齊齊湧進腦海, 炸開了一片殷紅刺目的血色印痕。

他能品嘗到自己舌尖迅速泛起了鐵鏽般的腥甜, 想不論得失摧毀這個人以消此恨的念頭在瘋狂地蔓延滋長——但很快的, 他又記起了師尊手指的溫度,記起了他說“再也不頂撞師尊、萬事都聽師尊吩咐”的承諾,於是偃旗息鼓地泄了氣, 心虛與退縮取代了渴切反抗的欲望。

他定了定神, 放柔聲線道:“師尊, 弟子和林師兄約了今晚一起賞月。”

“賞月?”許驕看見了他臉上稍縱即逝的暴戾,對他的鬼話連篇膩煩透了,“為師從前怎麼不知道你有這樣的雅趣?”

小兔崽子次次拿荒唐拙劣的借口敷衍他,他亦次次得過且過,不欲跟對方計較追究。可他若不找出沈祁修殺意的根源,徹底斷了他這份折騰的心思,就憑他不惜鋌而走險、踩著雷池邊緣也敢胡作非為的行徑,林清昀遲早有一天得死在他的手上。

許驕其實不認為沈祁修複仇是做錯了,所以並無妨礙他雪恥泄憤的興致,隻是他硬要林清昀償命,起碼需給出一個合理的交代。至少依他現在所了解的內情來看,林清昀不到非死不可的地步,他沒辦法將此事漠然置之,任由自家便宜徒弟不顧分寸的胡鬨。

銀鞭精致的握柄在他指尖緩慢旋動,許驕移開了盯著沈祁修的目光,朝林清昀淡淡示意道:“清昀,你來向我解釋一遍。你們是專程出門賞月的麼?”

林清昀這會兒慢了半拍發覺形勢不妙,卻不懂他和師弟私下見麵哪裡觸到了小師叔的逆鱗,無措地順著沈祁修的話磕巴圓場道:“啊……是,是賞月。小師叔,我與阿祁發現今天的月色甚美——”

“再讓我聽見你扯一句謊,我就親手把你關進思過崖麵十年的壁。”許驕幽幽地打斷了他的胡言亂語,“你大可以試一試,看你師尊能不能從我手裡保得下你。”

這是相當嚴厲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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