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臨淵給那匹小馬起名叫流火,不過數年,就養成了上京城遠近聞名的、最漂亮的駿馬。
那會兒的方臨淵也過了十七歲。
春草茵茵,正是上京春色最繁盛的時候,他一人一騎馳騁在曲江池畔的馬球場上,便是上京城最耀眼的少年郎了。
球場上,便是最負盛名的王家公子,都是打不過他的。
場上鑼響,這一回,方臨淵又勝了王家公子三籌,贏得漂亮極了。
歡呼的聲音從賽場四周響起,方臨淵一把將球杆收到身後,抬手摸了摸流火油光水滑的鬃毛。
王昶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好小子,多日不見,打球還是這樣不留情麵。”他笑著抱怨了方臨淵一聲,抬手將球杆拋給不遠處的隨從,一偏頭,正好看見了池邊那架高大輝煌的馬車。
“宮裡的殿下也來看了?”他一時有些意外。
便聽旁邊的隨從笑道:“是呢,是五殿下。剛才場上前腳開賽,他後腳就到了。”
“五殿下……”
王昶一聽,目光順著便朝方臨淵看去。
果然,那位方二公子翻身躍下馬去,便單手提著球杆,徑直朝著那馬車走去。
“果然又是來看方臨淵的!”王昶直咬牙。“方臨淵這小子隻怕又要賺得盆滿缽滿了,下回再見,非要讓他好好請我吃頓飯不成!”
“方公子怎麼賺呢,方公子剛才可是在場上打馬球呢。”隨從笑著問。
“你還能不知道?”王昶踹了他一腳。
“五殿下在這兒,哪次不是重金押給方臨淵啊!”
——
方臨淵一把掀開車簾,便看見了在裡頭煮茶的趙璴。
他坐在馬車內的小桌後,修長的手提著白玉茶壺。光線穿過馬車的花窗,一束一束地照進來,他抬眼,便是金玉寶冠之下的一雙桃花形的眼睛。
茶香攜著鮮甜的點心酥香撲麵而來,一聞便是王公公的手藝。
刹那間,方臨淵的眼睛都亮起來了。
“你今日也出宮了!”方臨淵俯身便鑽進了馬車裡。
隻見趙璴點了點頭,將才煮好的茶放在了他麵前:“我代母皇來此宮苑設宴,方才聽說你在這裡比試,就過來看一看。”
方臨淵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怎樣!我剛才連贏了三籌,這回的彩頭可是好東西呢。”
隻見趙璴跟著點頭:“打得很漂亮,我看見了。”
“你都不問問彩頭是什麼!”方臨淵捧著茶杯,一雙眼滿含著希冀,直盯著趙璴看。
趙璴勾了勾嘴唇,偏頭問他:“是什麼呢?”
方臨淵一拍大腿。
“重山先生的真跡!”他說。“總共十二卷,我看你宮裡不是恰隻有十一卷嗎?這便是最後一卷,湊齊了,便就是一整套啦!”
隻見趙璴微微一頓,看著他。
“你特為我贏的?”他問。
“是呀。”方臨淵不假思索。“嗯……可能也不全是。”
“嗯?”趙璴看向他,靜等著他的下文。
“畢竟在京中,除了打馬球,也沒什麼彆的有趣的了。”方臨淵說道。“不像我哥哥,年年都在邊關,又能練兵,又有那麼多突厥兵等著他打,豈不比京城待得痛快。”
說到這兒,方臨淵忍不住地想歎氣了。
隻見趙璴看著他,目光微微頓了頓,片刻沒有出聲。
他也聽說了的。
方臨淵漸漸到了年齡,不打算科考,這兩年幾回都想上奏陛下,請求到邊關曆練。
趙璴知道,他是該去那裡的。他從小對兵書倒背如流的本事、策論上千軍萬馬的宏論,本就不是京城能施展得開的。
隻是……
他看著方臨淵,一時難以言明自己心下的情緒。
直到馬車外有侍從敲門,才將趙璴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門扇打開,方臨淵接過了侍從遞來的錦盒,打開看了看,便將它交給了趙璴。
“喏,送你啦!”
他方才的低落轉瞬即逝,這會兒看向趙璴,又是一番明媚的笑意。
趙璴單手接過錦盒,抬眼看著方臨淵。
“怎麼啦?”方臨淵問他。
趙璴沉默,片刻搖了搖頭。
“無事。”他說。
——
這日回宮,趙璴就被竇清漪叫到了承乾殿。
辦宴交際這樣的小事,她很早就交給趙璴處理了,素來也不會過問。
這回也是一樣。
趙璴剛在座下站定,竇清漪抬眼看了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