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奇納的腦袋被紗布包紮著,他看看桑伊又看看摩根,“隻是小傷而已,是摩根小題大做了。”
摩根:“……”
霍奇納又說,“這裡不需要這麼多人。”
摩根懂了,他聳肩:“好吧,我先出去了。”
他說完離開了病房,衝兩人揮了揮手。
“表情這麼凝重做什麼?”霍奇納伸出手朝桑伊招了招手,“過來坐下。”
“一個人出來的?”霍奇納問。
桑伊點了點頭。
“一個人出來很危險——”
“但是先生你出事了!”桑伊打斷了霍奇納的話,他聲音有些顫抖,“先生覺得我還能一個人在家心安理得地坐著嗎?”
霍奇納一頓,他察覺到,桑伊被嚇到了。
“抱歉。”霍奇納摸了摸桑伊的腦袋,“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桑伊聲音更悶了,“就是因為知道,我更難受了,先生一直在為我著想。”
“抬頭。”霍奇納聲音溫柔下來。
桑伊憋了好一會兒才抬起腦袋。
果然……霍奇納的心頭也軟了,他伸出手指去按桑伊的臉,“我沒事,所以你也彆害怕和難過。”
“出事就晚了。”
第一次被桑伊這樣把話堵回來,霍奇納甚至笑了笑,他說,“但是現在沒出事不是嗎?”
桑伊一口氣堵在喉嚨上不來下不去,但是他又很清楚,不是霍奇納自己想出事的,他現在是在鬨脾氣。
甚至,在向一個受傷的人鬨脾氣。
桑伊坐下來,他低聲說,“先生,是因為我你才會受傷對嗎?”
“跟你沒關係。”霍奇納的手摸到了桑伊的腦袋,他說,“你不要胡思亂想。”
“我知道,是因為我,是那些人。”桑伊在這一刻對那些人充滿了憎惡,“肯定是他們。”
“很生氣嗎?”霍奇納問。
“當然很生氣。”桑伊臉色沉沉,隻是針對他就算了,但是針對到其他人就不僅僅是惡心那麼簡單了,他很反感也很生氣。
霍奇納說,“不用生氣,既然動手了,到時候他們就不容易出來了。”
“至少不再是簡單的性騷擾,而是故意殺人未遂。”
“先生,如果代價是你出事的話,我寧願他們罪名隻是性騷擾。”
桑伊低垂著眼簾,他有些難過,他不想讓霍奇納出事,早就該想到的。所以那個時候他……的確該找房子自己住的。
頂多是被騷擾很惡心,至少不會連累到其他人。
下一刻,桑伊被按入一個溫暖寬厚的懷抱,霍奇納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不要難過,我沒事不是嗎?”
桑伊沒有回答,真的有事的話說什麼都晚了。
他輕輕地動了動被霍奇納擁抱得更緊,他聽見霍奇納說,“彆動,抱一下就好。”
看吧,桑伊想,先生也在害怕,所以在尋找著安慰。
他看不見頭頂的霍奇納隱忍克製的表情。
在桑伊難過的時候,打定主意不越雷池的男人還是沒能忍住,想要抱一抱桑伊。
他想安慰這隻惶恐不安的小貓,想讓小貓安心,不要把一切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然後愧疚、難過。
桑伊也是受害者,發生的所有事情,桑伊自己也不想。
他想讓桑伊高高興興的,一直都高高興興的。
他嗅著屬於桑伊身上的淡淡香味,語調平穩,“不要擔心也不要多想,事情很快就結束了,好嗎?”
桑伊不自覺地點了點頭,悶悶地聲音傳出來,“我知道了先生。”
霍奇納鬆開桑伊,臉上的表情柔和。
桑伊手指輕輕地碰了碰霍奇納額頭又倏地收回,可憐兮兮地問,“疼嗎?”
像是怕主人下一秒就消失的小貓。
不等霍奇納回答,他立馬又自言自語,“我像個傻子,怎麼可能不疼啊?”
“不疼。”霍奇納說得輕鬆,“所以你不用擔心。”
他有一種自己不說的話,小貓會馬上因為自責內疚哭出來的錯覺。
霍奇納不想看見桑伊的眼淚,他也不想看見桑伊因此難過。
更何況,的確不是很疼。
“先生。”桑伊聲音很輕,“對不起。”
霍奇納的手指擦過桑伊的臉頰,“你不要道歉,跟你沒關係。”
……
“他這個的確是小傷,除了輕微的腦震蕩之外,傷口本身不嚴重很快就能回家,不過回去之後需要人幫忙給他的傷口換藥。”
“換藥我可以。”桑伊連忙說,“醫生,還有什麼嗎?”
醫生看了一眼霍奇納,後者一雙眼睛落在桑伊身上,眼底是若有似無的笑意。
準備說的話卡在喉嚨,他擺了擺手,“沒什麼了,注意不要沾水。”
桑伊點頭,“這個我知道。”
等到醫生離開了,霍奇納才說,“現在放心了吧?”
桑伊摸了摸耳朵,小幅度點頭,“嗯……先生,那我們回家吧。”
回家。
霍奇納把這個詞念了一遍,他看著桑伊問,“現在不說搬出去的話了?”
“至少得等先生傷好了才能說這件事。”桑伊回頭。
霍奇納似不經意一般問道,“之前說要離開這座城市的話,考慮好之後要去哪裡了嗎?”
“不知道。”桑伊的聲音又悶了起來,“先生,我可能有點舍不得你。”
仿佛有什麼東西撞進了霍奇納的胸膛,青年毫不掩飾的直白話語讓他心頭滾燙,他喉結滑動了一瞬說,“那就不走了。”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讓桑伊略帶擔憂地看過來。
“舍不得就留下來。”霍奇納說道,“你可以一直住在家裡。”
桑伊微微睜大眼,很快他又笑起來,“這怎麼可能?”
“當然可能。”霍奇納使自己鎮定平穩,說道,“你想住多久都可以,你在家裡,我也會覺得很安心。”
大概是霍奇納的表情太自然,桑伊莫名跳動的心臟很快恢複了平常的速度,他看著霍奇納好半晌沒說話。
穩重的男人卻在桑伊的目光下,差點沒能穩住心神,他問,“和我住在一起難道不好?”
“挺好的。”桑伊揉了揉鼻子,“但是先生,沒有人會在朋友家一直住著的,就算你不覺得煩,我也會覺得不好意思。”
霍奇納沉默了一會兒說,“先不考慮這些,等這件事結束之後慢慢來。”
桑伊想了想也是。
到時候再說吧,他想,也許到時候他能找到合適的住所,事情又結束後,就不用離開了。
桑伊意識到,自己在慢慢改變想法。
……
回家之後,霍奇納忽然問,“那天在酒吧的時候,艾米莉讓你發什麼消息?”
“嗯?”桑伊疑惑了一瞬又猛地想起來,他目光閃爍著,耳朵有些燙,“沒什麼。”
霍奇納的目光落在桑伊通紅的耳尖,對於沒什麼這句話保持了懷疑態度。
但是,既然艾米莉偷偷和桑伊念的,桑伊也不願意發,應該不是什麼好話——至少,不是什麼正常的話,否則桑伊不至於寧願喝酒也不發消息。
“先生。”桑伊又說,“你彆問這個了,你受傷了,還是好好休息吧。”
也許是因為受傷了,霍奇納多出幾分和平時不一樣的表情來,他說,“我現在還不想睡覺。”
桑伊看了一眼時間問,“那需要陪你聊聊天嗎?”
“嗯。”霍奇納點頭,“那你坐下。”
桑伊在書桌旁的椅子上坐下來了。
霍奇納說,“今天摩根跟你打電話後,你被嚇到了對嗎?”
“嗯。”桑伊無法形容自己聽到消息時的那種心情,有一種深深的恐懼仿佛墜入了黑暗的海底,被海草纏繞。
“抱歉。”霍奇納說,“我本來想早點回來的,我還想,回來之後今天下午能一起做晚餐。”
桑伊鼻尖酸酸的,“和我說抱歉做什麼,該道歉的人是我,先生。”
霍奇納歎了口氣,“桑伊,不要再自責了,跟你沒有關係。”
“你今天下午是不是沒吃東西?”霍奇納轉移話題,“餓了嗎?”
“沒有。”桑伊搖頭,“不餓。”
“所以還是沒吃東西。”
“就算有東西我現在也吃不下了先生。”
霍奇納緘默。
桑伊看了霍奇納一眼又看了一眼時間提醒道,“該睡覺了,醫生說了你最近要好好休息,不要用腦過度。”
霍奇納答應了一聲,按理來說桑伊該走了,但是桑伊一雙眼看著霍奇納一動不動。
“先生,沒看見你躺下我不會離開的。”
霍奇納:“……那我,洗個澡。”
“注意腦袋上的傷,需要幫忙嗎?”桑伊問。
“……不用。”霍奇納心底苦笑,幫忙?看他出醜嗎?
桑伊等著霍奇納去洗澡。
桑伊早就知道,霍奇納的身材不錯,就算穿著衣服也能看出來,但是真的看見時,桑伊還是猛地一下轉過頭。
糟糕,桑伊想,差點忘了,自己喜歡男人。
就算是霍奇納,他也是男人,更何況還是一個英俊成熟的男人。
……老實說,很符合桑伊的擇偶標準。
不能再想了,桑伊木著臉想,再想下去,他可能會對幫助自己的人產生什麼不好的想法。
“桑伊。”
“先生,我走了。”桑伊說,“你要好好休息。”
看著桑伊匆忙離開的背影,霍奇納神色不明。
……
桑伊掐著點敲開霍奇納的房間門,他手中拿著醫藥箱,笑盈盈道,“換藥了哦先生。”
霍奇納後退一步讓桑伊進來。
桑伊瞥了一眼霍奇納的桌子,“先生在看書嗎?先生看什麼書?”
霍奇納微微一頓,“沒什麼。”
這顯然不是沒什麼的樣子,桑伊有些好奇,但是他還是克製著自己沒有去看。
“先生你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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