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的事情就要做到,陸空星向來如此。

所以晚些時候,他把小鳳揣進袖子裡,前往三皇子陸棠玉在宮外的府邸。畢竟是皇後在背後安排,整件事辦得十分妥帖,甚至提前幫他通知了老皇帝,陸空星得以安然出宮。

路上路過輔國將軍府,陸空星還不忘接上商歌,省得有人將他歸為三皇子的附庸。

“哎呀,星主請我吃席!”

商歌顯得興奮異常。

“星主知不知道吃席的技巧?什麼?你說據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上千年,技巧不一定通用?那不可能!這個技巧都是通用的!”

商歌向陸空星傳授了如何先把酒水拿到自己腳下藏起來,如何先夾好吃的肉片堆自己碗裡,以及如何……夠不到的時候就站起來!

陸空星:“……”

他覺得三皇子府的席麵再怎麼樣,也不會辦成那種樣子,至少得每人一張小桌。

“嚶嚶!”小鳳激動地重複他的話。

每人一張小鍋!

陸空星:“……”

小鳳這個口齒不清的嬰語階段究竟什麼時候才能過去哇,為了破解嬰語,他的聽鳥獸語水平都突飛猛進了。

馬車仍然在轆轆前行,車內在最初的吵鬨之後,逐漸安靜下來。商歌靠坐在窗口,挑開車簾,望著窗外的街景出了一會兒L神,末了回眸對陸空星笑道:

“今日是星主的兄弟邀請星主前來赴宴呢。”

聽他說得有些感慨,陸空星略有疑惑,不過他很快就想起陸文昭同他說過的商歌成仙的契機。

——因為被兄弟所殺。

瞧他神情,商歌就知道陸空星是想起了什麼,隻不過那些往事早已在漫長的時光中風化成灰,而今,他也隻有在金色棠棣花盛開的時節裡,才能勉強想起一些過去的人與事。

棠棣之華,鄂不韡韡。

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注】

與其說是回憶,不如說,他更想以過往經曆給星主警醒。

“星主如今也在漩渦之中了,身為皇族,似乎總不能夠避免這一點。”商歌依舊是笑,“我觀星主現在很好,不怎麼投入感情,也就不怎麼會受到傷害。我已記不太清王兄殺我那日是怎樣的光景,隻記得那時的懊惱、悔恨,以及……惡心。”

“借血緣親情捆縛住某人本可以掙紮的手腳,是最惡心的事情。星主現如今與三皇子關係不錯,必要時,也不應心軟,星主要是下不去手,也可交由我代勞。”

商歌話還沒說完,就見陸空星已經在他麵前壘起了一小碟點心,發現商歌看過來,他還眨巴眨巴紫瞳,把點心往商歌那裡推了推。

現在沒事啦,不用再回憶那些糟心的兄弟。

請你吃。

玄鳥的金瞳一眯,眸光轉柔,為星主的安慰。隻是他並不知曉,坐在他麵前的陸空星,早已被血親兄弟背叛了一大圈,傷眼斷腿,幽禁十九年,死於毒酒一次,

這才能滿載著地獄笑話,

坐在商歌麵前安慰他。

他安慰商歌,

卻隻字不提自己有多痛。

商歌太感動了,他瞅著星主堆在他麵前的點心,感情深,一口悶,他把這些點心一口悶進了嘴裡,下一秒,點心上的糖粉幾乎被商歌從耳朵裡咳出來。

“咳咳咳咳咳!”

小鳥嗆到。

“彆……我真是攔你都來不急。”

陸空星有些無奈,這些點心乾酥蓬鬆,入口就是一堆粉,偏偏商歌還一口五六塊,得虧是仙人才沒出什麼好歹。

商歌一時咳得收不住,說不了話,陸空星給他倒了一杯茶水,撩開車簾向外看。他發覺今日的街市比他剛入鹿臨城時要熱鬨許多,華燈初上,萬種光彩,正當他感到驚異之時,常青輕輕打馬,走到窗口處。

“九殿下,這是民間在為陛下的壽辰賀壽呢。”常青滿麵笑容地解釋道,“現下,為聖上賀壽的活動在各地都有舉辦。殿下身處宮中,恐怕不知道,除了鹿臨城之外,南方富庶的揚州街頭,那才叫熱鬨呢。”

“傳說揚州街道上,整條街能點百盞燈,叫人分不清是夜晚還是白晝。更有人舞獅、吞火、高舉丈許長的龍燈……一直要持續一整月呢。”

陸空星聽得很是向往,心想,要是能跟小鹿一起飛去看看就好了。隻是提到飛,他又不能不想起陸文昭遺留在洞府之中的廢棄玉簡。

【學飛。自此日月星河皆在翅下……】

【吾可去矣。】

陸空星忽然想去看,又不想去看。

馬車抵達了三皇子府,商歌勉強止住咳嗽,跟陸空星一起下了馬車。到府之後,從那些訓練有素的仆從與邀請的賓客上,陸空星能看出,三皇子近期也在強化自己在朝中的力量,但是皇後高明,因此做得不像陸承影那樣高調。

今日的宴會,主角是以白海東為首的幾位掛名皇商。皇後的打算很好,邀約商人並不會如邀約朝臣那般,觸動老皇帝敏感的神經,商人地位又不高,三皇子稍加施恩就能贏得感恩,到時候錢袋子在手,做什麼都不會感到為難。

陸空星不想參與奪位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在此,操縱皇宮金價也就算了,他很怕自己奪位一場,大把錢財撒出去,讓大昭境內的金價暴跌。

掌握著經濟命脈的人,其人生是多麼拘束!

因為有商歌在場,陸空星並沒有被視為三皇子一黨,甚至他也不必從事三皇子同他說過的幫忙接待賓客的工作,隻將自己也當做客人就好。陸棠玉不善交際,僵坐在座位上,身邊有皇後指派的幕僚焦頭爛額地幫他圓場,勉強也算能進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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