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激烈的糾纏在夜色中結束的時候,蘭繆爾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已經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魔族在這種事上一貫粗暴,何況征戰勝利結束,戰士們還亢奮著,理應享用美酒、烤肉和歡愉,就著夜晚的篝火,用各種形式來發泄旺盛的精力。

不過這些年,魔王不再參與族人間的狂歡,隻喜歡躲進帳裡,抓著他那位美貌的人類奴隸折騰。

起初有些風言風語,直到那些亂嚼舌根的人被昏耀徒手扯斷了尾巴,這個話題才終於消停了。

荒風呼嘯,主帳深處隻留了一盞燈。

昏耀摟著蘭繆爾躺在床上,饜足地親吻奴隸汗濕的鬢角。

說是床,出征在外,有的不過是軟木條編織成的席子,再鋪上一層布褥。昏耀側身躺在上麵,叫奴隸靠在自己臂彎裡。

蘭繆爾眸子渙散,眼尾濕紅,張著口淺淺地喘著,胸口便隨之一起一伏,似乎還沒有從方才的餘韻中緩過神來。

剛剛在帳外,昏耀的尾鱗將他的腳腕割破了一點,此時已經被細致地抹上了草藥,哪怕傷口其實連流了血都稱不上。

“滋味一般。”昏耀將生著尖甲的手指插入那片銀霧似的長發間,啞聲道,“不過,看在你還算努力的份上。”

這就是答應把帳外那些俘虜交給人類處置的意思了。

魔王眯著眼,等待奴隸露出欣喜的神色,主動貼過來親吻自己,但懷裡的人許久沒有動靜。

“蘭繆爾?”昏耀叫了他一聲。

沒等到回答,魔王用力抬起蘭繆爾的臉,後者依舊一動不動,半闔的眼眸深處怔怔的沒有光,竟像是失去了知覺似的。

昏耀的心臟“突”地一跳,一陣恐慌感沒來由地抓住了他。

魔王甚至沒經過思考,他猛地翻身坐起,將這副軟綿的人類身體攬起來,厲聲道:“蘭繆爾!”

蘭繆爾激顫了一下,仿佛突然被喚醒了。他仰起眼眸時笑意也柔軟地浮上來,輕喘著應了一聲:“……吾王。”

昏耀舒了一口氣,索性把奴隸的身體抱進懷裡,順手給他揉了揉心口:“怎麼回事?不舒服?”

蘭繆爾搖了搖頭,銀灰長發就在魔王的臂彎裡蹭亂了:“沒有,隻是剛才有點發蒙……”

他沒聽見剛剛魔王暗示恩賜的句子,勉力撐起身,“我還可以,王想要繼續嗎?”

昏耀哼了一聲,心裡很不是滋味:“算了,叫我掃興。”

“蘭繆爾,”他的手指隨意地擦過人類的眼角眉梢,還有鼻梁的嘴唇,“你不應該懈怠,明晚我要去找其他魔族合化了。”

合化,在魔族的語言裡代表著交融為一體。

昏耀說完,偷眼去看蘭繆爾的臉色,後者卻搖頭一笑。

他想了想,又甩了一下尾巴,加重語氣說:“找好幾個。”

蘭繆爾根本不咬這個餌。他閉眼側過頭,當昏耀的手指又一次漫不經心地擦過臉頰時,虛弱地在魔王的指尖上親了一下。

他的嗓音因為疲倦顯得有些軟糯:“……那太棒了,我正好歇歇。”

啪。昏耀的臉色黑下來,尾巴抽了一下床頭。

他已經許多年不碰彆人了,眼前的奴隸明明最知道。

但蘭繆爾已經閉眼不理他了。昏耀咬牙切齒了半晌,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最後還是認命把人類抱起來,往浴桶的方向走去。

直到結束清洗,蘭繆爾都沒再睜開眼。一個鐘後,昏耀抱著他回來,侍從已經將一切打理乾淨。

昏耀將那張火狐皮毯拽過來,鋪在床上,再把蘭繆爾放上去。他吹滅了燈,自己坐在床沿上,出神地望著這個人類奴隸。

已經七年了,昏耀忽然想。

他擁有這個人類奴隸,已經整整七年。

蘭繆爾動了動,睫毛很緩慢地顫著,喉嚨裡發出微弱的聲音。

他怕冷,所以本能地向溫暖處把自己埋進去。但或許是實在累極了,他動彈的幅度又很小,更像是貼著一塊邊沿取暖,看起來有些可憐。

昏耀盯了他片刻,伸出掌爪按住人類纖瘦的後背,把他往火狐皮的深處推了推。

直到大半張白皙的臉龐都淹沒在火紅的皮毛裡,蘭繆爾終於不再半眠半醒地亂蹭,安穩下來,睡得深了。

昏耀看得心裡騷動,鱗尾也難耐地在地上打著圈。他磨了磨牙,恨不得立刻把這個百般蠱惑他的奴隸拽起來,再做上一次。

但手上的動作卻不聽話,他輕輕拽起厚重狐皮的另一端,蓋在蘭繆爾身上,讓人類睡在一個火紅的卷兒裡。

然後昏耀也躺下了。就這樣隔著皮毯擁抱著蘭繆爾,閉上眼睛。

其實,就像每一個強大的魔族那樣,昏耀並不喜歡溫柔的旋律,他更喜歡激烈的夜晚,喜歡把蘭繆爾折磨得宛如溺死,最後在自己的臂彎裡昏厥過去。

就像前幾年那樣,他的戰利品脫力暈過去的時候總是濕漉漉的,無力地滴著溫熱的水。魔王會貪婪地擰乾他,再慢條斯理地享用。

但現在,不再有這樣的事了。他的奴隸體弱多病,連今晚這種程度都算有點過界。明天再送點什麼東西討好一下吧,昏耀閉眼想著,送點什麼呢……

深淵的風聲嗚嗚地吹。

像笛聲,像哭聲。

吹到夢裡,化作過往的聲音。

……

當啷,又是鎖鏈在響。

又是一望無際的曠野,篝火與營帳。

俘虜被拖了進來,魔族的戰士粗暴地將其帶到王的麵前。

冰冷的鐵鏈沉重地壓下,將人類的身軀壓得佝僂。那跪地的俘虜有著深金色的柔軟長發,修長白皙的手足,身上的亞麻長袍血跡斑斑。

“吾王。”有侍從遞上馬鞭。

“不。”昏耀卻冷笑著甩開。他調教奴隸從不用這個,太輕,太小家子氣,還不如刀鞘、矛杆,甚至自己的鱗爪。

所以此刻,年輕的魔王伸出自己的手掌鉗住了奴隸的臉,不容情地往上一抬。

“現在怎麼不祈禱了?”

他看到那張臉,眼底就迸出凶戾且興奮的光,“莫非,你也知道光明神的恩澤照不進伽索深淵嗎——”

“人類聖君,蘭繆爾?”

俘虜微微失焦的紫羅蘭眼眸,映出了魔王高大的身影。

“我已不是……聖君了。”

蘭繆爾身負重傷,十分虛弱,連發聲都困難,說半句就要喘上一口氣,“魔王昏耀,如你所願,我現在是……你的戰俘和奴隸。”

“那麼稱呼我為你的王。”昏耀低低道,“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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