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以一種侵略般的方式嗬進耳朵,西奧多下意識地一顫,猛然轉頭看向提姆。

隻見羅賓鳥正襟危坐,雙手放在膝蓋上,煞有其事地反問:“怎麼了?”

西奧多拿小醜的點滴瓶打賭,假如羅賓不是故意的,他現在就飛去阿卡姆,往小醜的點滴管裡塞滿花生醬。

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勝負欲,西奧多同樣學著提姆的模樣,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隨後眼疾手快地抓住提姆的衣領,用氪星人的力氣強行把提姆按到桌上。

可惡的是,明明西奧多手下稍微用力,至少能折斷羅賓的一條手臂。但麵對這樣巨大的威脅,提姆嘴角卻始終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湛藍如同星空寶石般的眼睛裡也滿含笑意。

“你要乾什麼?”

從他的音調裡,聽不出一絲一毫的緊張。

就像提姆從未把西奧多放在對立的位置上,也從未曾防備過他那樣。

西奧多站起來,居高臨下地朝提姆寸寸靠近。隨著距離逐漸縮短,燈光之下,連少年人臉上的細細的絨毛看起來都如此清晰。

然後,西奧多鼓起腮幫,往提姆的耳朵裡吹了一大口氣!

他終於放手把羅賓推開,提姆則維持著半仰在桌上的姿勢,忍不住大笑起來。

“天啊,西奧多,你不至於吧!”

“閉嘴。”

“你是全家第一個敢跟B開那種玩笑的人,我還以為你會更……”

“我說了,閉嘴。”

在半氪星人惱羞成怒的威脅下,羅賓識趣地在嘴唇上比了一個叉號,但調侃和驚歎的意味,仍舊源源不斷地從那雙含笑的眼睛中被製造出來。

現在再讓他閉眼,就好像在全麵宣告西奧多的潰敗似的。

西奧多轉過身,剛剛被熱氣噴吐過的耳朵紅得要命,另外一隻耳朵居然也滾燙得不遑多讓。他故作鎮定地引開話題:“你剛剛說的那句話,什麼意思?”

就在剛才,提姆附在西奧多耳邊,說了一句悄悄話。

他說:“我不認為B是錯的,但我會站在你這邊。”

“什麼意思?”西奧多看向提姆,執著地發出追問。

侏隼鳥的腿根抵著書桌,不肯再回到那張擠擠挨挨的小椅子上,提姆就隻好笑納了整把椅子。他不急不忙地把剛剛被西奧多扯皺的領口一點點撫平:“不用懷疑,就是你理解的那樣,假如你們又吵起來,我會幫你。”

在羅賓看來,和蝙蝠俠與紅頭罩之間曾經爆發的戰爭不同,蝙蝠俠和侏隼鳥之間的矛盾,還遠遠達不到不可調和的地步。

不僅因為蝙蝠俠變得更加成熟、更能硬著頭皮處理家庭關係。更是因為西奧多和蝙蝠俠之間,其實不存在原則性衝突。

因為西奧多沒有原則。

不是說西奧多是個牆頭草般沒有主意的軟蛋。羅賓的意思是……西奧多其實自己也沒決定好他需要什麼。

侏隼鳥像是一個蒙著眼睛在迷宮裡摸索的旅人。

他身後的入口漆黑一片,遠方的出口則灑滿燦爛陽光。隻要西奧多轉身,就能輕而易舉地融入背後一直在拉扯他的黑暗,但侏隼鳥透過遮眼的布條,態度堅決地衝向光感傳來的方向。

追求值得鼓勵,手段過於詭奇。西奧多就這麼一路打穿迷宮的牆壁,毫不介意中途會引起的震動和塌方。

是還在生長的混沌態,是薛定諤盒子裡不知黑白的貓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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