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是看胤祚不順眼嗎?否則乾嘛讓他和二阿哥一起籌款。

想到這裡,佟安寧更沒有好心情了,看著康熙的眼神,越發的不善。

康熙對於她這樣子,也早有心理準備,今夜過來,他也沒想過佟安寧會誇他。

佟安寧唇角歪出一抹若有似無的嗤笑,“皇上,您今天過來是來找臣妾算賬的嗎?還是打算朝臣妾借錢,借錢也可以,不過在商言商,您自己的錢庫沒看好,可不挨臣妾的事情,利息還是照算。”

“……現在黃河災情緊急,你還要利息?”康熙雖然沒打算借錢,因為事情已經交給老一和老六了,就算為了索額圖,老一也會努力,至於老六,他更不用擔心了。

佟安寧:“皇上,黃河水患確實緊急,但是國庫虧空,又不是臣妾偷得,您作為大清的主人,自己的庫房沒看好,難道還要臣妾兜底?若是以後再發生了這事,臣妾無法兜底了,到時候怎麼辦?”

國庫空了,肯定不是一時片刻造成的,從山東二年大災時,朝廷對山東的應對和賑災,可以看出吏治出了問題,現下不過是又一個暴雷罷了,不知道能不能讓康熙從盛世繁榮的迷夢中驚醒,無論從哪方麵看,現下的天下都稱不上繁榮啊,或者說繁榮的隻是上層民眾,用的還是底層民眾血淚累積的。

想通後,佟安寧歎了一口。

康熙嘴上說著“上陣父子兵”,若是旁人真的插手皇權,估計會屍骨無存,皇權就好比一桌豐盛奢華的晚宴,現下隻有康熙有資格坐下享用,胤祚這些阿哥隻能在一旁站著,連坐下的資格都沒有,若是有太子,可能有資格坐下,不過隻能看著不能動筷子,說不定還要幫忙夾菜,但是若是他將筷子伸到康熙的碗裡,多半也是會翻臉無情。

康熙不會覺得是孩子餓了,而是覺得兒子沒規矩沒教養,目中無父,懷疑他膨脹了。

“皇上,您若是同意,為了災民,臣妾命人明天就開始籌措銀兩和救災物資,怎麼樣。”

康熙的臉色此時黑的要比窗外的幽夜還沉,“不需要,若是什麼事都要你來兜底,朕這個皇帝不用乾了。”

“……皇上英明,臣妾還想知道,此事您打算處理?”佟安寧有些狐疑地看著他。

這種事按照前朝,尤其開國初期,可是要誅九族的,不過康熙一向自詡仁君,不知道是什麼程度。

庫銀都沒了,做這事的肯定不是一兩個人,很有可能是一大群官員,不知道康熙能不能下狠心處理了。

“朕現在沒時間管那些人,朕的錢若是能找回來,朕還能法外開恩一些,若是找不回來,一個個,朕都饒不了他們。”康熙怒聲道。

佟安寧聞言默默翻了一個白眼,她就知道。

“怎麼,你不讚同?”康熙挑眉道。

佟安寧語氣敷衍道:“怎麼可能?皇上說的沒錯,比起處理一些蛀蟲,還是要先將庫銀找回來,臣妾給您說一個法子,咱們不如抄幾個官員的家吧,二年清知府,十萬

雪花銀,按照這樣算,一二十個知府以上的官員就能拯救黃河水災。”

若是每次民間鬨災,康熙都這樣隨機抄幾個貪官的家,不僅能震懾,還能開源,給朝廷官員一個教訓,來個隨機“大逃殺”,這種未知的“雷”才是最震懾的。

康熙:“胡鬨!”

佟安寧:“臣妾耐心給您想辦法,出主意,而且這麼晚的時間,臣妾帶病聽您的嘮叨,不僅沒得一句誇獎,還被您罵了這麼久,朝中一些官員屍位素餐,您還對他們寬容,這當您的臣子可比嬪妃好多了,臣妾真是羨慕嫉妒啊!咱們也相處半輩子了,大概到了相看兩厭的地步,要不咱們換個身份。”

“慢著!”康熙眸子微眯,麵上帶著幾分疑惑,意味深長道:“相看兩厭?你和朕?”

“……啊……額,哎喲。”佟安寧扶著額頭靠坐在一旁的靠枕上,哀聲道:“臣妾說錯了,這一直病著,也昏了頭……咳咳……相敬如賓?”

佟安寧說完,琢磨了兩下,覺得也不準,不管如何,比剛才好多了。

康熙:……

話說到這裡,佟安寧覺得要掌握主動,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抬眸直視康熙,“皇上,臣妾還想問您,為何讓胤祚和一阿哥一起去籌錢,嫌他日子過得太好了嗎?還是警告胤祚多事?籌錢這麼重要的事情,以一阿哥的能力,他完全可以一個人勝任!”

“就知道你會說起這事,此事緊急,他們兄弟一人若是齊心,朕相信,不會有難事!”康熙語重心長道。

“哼!如果錢籌不到,是不是代表他們不齊心了?”佟安寧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

這種冠冕堂皇理由是將她當孩子哄了吧。

“咳……朕相信老一和老六。”康熙尷尬地咳了一聲,微微側身,躲避佟安寧的目光。

佟安寧:……

嗬……康熙現在這種“老父親”和“老皇帝”互相交替的擰巴狀態,彆以為她看不清楚。

佟安寧也不再說什麼,等到黃河水患結束,大家一起算賬。

……

不過經過佟安寧這一通胡說八道,康熙倒是輕鬆不少,臨走前,若有所思道:“若是找幾個官員抄一下家也是可以的。”

佟安寧鼓動道:“要找大貪官啊!最好抄一個能填滿半個國庫的家夥!”

康熙嘴角不住抽搐,見她一副沒心沒肺的姿態,眸中閃過一絲狡詐,玩笑道:“那要讓你失望了,除非將你給抄了,朕想不通誰人能將半個國庫填滿。”

他雖然平時允許官員貪一點,但是也不能太過分,若是真能填滿半個國庫,他這個皇帝是有多瞎。

佟安寧聞言,眉梢微揚,幽幽道:“行啊!皇上,彆忘了要抄九族,到時候不止半個國庫能填滿,連京城都能堆滿,大家都省心了。”

她雖然是佟佳氏的閨女,可是已經入了紫禁城,平時乾的那些事,也是康熙允許的,按照九族,康熙應該也逃不了。

若是連大清都抄了,

那就更好了,她倒要看看康熙敢不敢。

康熙:……

梁九功低頭憋笑。

皇上這樣壓根嚇不住佟主子,反而難為的是自己。

“……你想的美!”康熙無語道。

他剛才想說“大逆不道”,覺得這話嚇不住佟安寧,反而會被她嘲笑。

佟安寧:“彼此彼此,臣妾看皇上剛才想的也挺美的。”

總結一下,今夜雙方誰也沒討到好,不過康熙身為皇帝,居然讓人在眼皮底下讓人搬空了國庫,反正佟安寧以後可以多笑話他幾次。

康熙在月光的照耀下,回到了乾清宮,目光落到角落裡的箱子上,剛剛被撫平的煩躁又升起了。

之前推廣銀幣順利,他派人打探,聽到的也是百姓的溢美之詞,沒等他高興兩天,國庫居然快空了,現實直接給了他一個狠狠的耳光。

……

夜晚,凱音布出宮後,並沒有回府,而是繞著皇城逛了半圈,最後從索額圖府的後門進了索額圖府。

凱音布被帶到索額圖的書房,見到索額圖,都快哭出來了,“索相救我!”

“著急什麼?皇上不是還沒有將你收拾嗎?”索額圖淡定地抿了一口酒。

“皇上現在不收拾我,那是想要我補國庫的窟窿,即使將我整個人都填進去,連國庫的牙縫都塞不了啊!”凱音布都快給索額圖跪下來。

雖然之前所有事都由他接手,但是大頭被索額圖拿住了,他一個人壓根擔不住啊!

“那你要本官如何救你?向皇上請罪,將罪過攬下來,”索額圖眼睛似鷹一樣犀利,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凱音布被他看的冷汗淋淋,“下官不敢!”

“凱音布,你要清楚,這罪過隻能你獨自攬下,本官不能出場,若是出來了,外人的目光就落到一阿哥身上了,現在皇上年事已高,一阿哥是皇上的嫡子,先皇後為救皇上而死,一阿哥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有多高,你還能不了解?此事你就暫時擔下,老夫給你湊一些銀子,讓損失不那麼大,頂多就是流放關外,待到一阿哥繼位,不會忘了你的功績。”索額圖循循善誘道。

說實話,吃進去的銀子掏出去就好比割肉,但是皇上的態度已經明了,暫時沒處置凱音布,就是要銀子,找回來的銀子有多少,皇上處理的分寸也就有多少,所以先下大家還都不安全,他不能不管凱音布。

“真的?”凱音布麵有難色。

索額圖這話說的雖然有道理,但是若是結果不如意,他還有翻身之日嗎?

“當然,難道諸位阿哥中還有比一阿哥更好的人選嗎?”索額圖斜睨著他,“大阿哥?還是六阿哥?難道佟佳氏和納喇氏還能比得上赫舍裡氏?雖然皇後娘娘崩逝,但是你看皇後都去世這麼久了,皇上可曾想過冊封繼後?難道還不清楚一阿哥在皇上心裡的分量?”

凱音布見狀,不在說什麼,衝索額圖躬身一拜,“下官多謝大人解惑。”

一旁的管家命兩

人抬出一口箱子,“凱大人,這是我們大人回來時,緊急籌措的一筆錢。再多就沒了。”

打開箱子,裡麵零散地堆著許多銀票、金塊、銀塊還有珠寶首飾。

不過凱音布並不欣喜,比起國庫的窟窿,這點錢壓根不夠。

“大人,這裡麵一共有六十五萬銀票,除了銀票,剩下的那些東西都是給您的。”管家滿臉堆笑道。

若是往日,凱音布看到這麼多錢,肯定高興,現在笑不出來。

他寧可索額圖給他準備一大箱子銀票,而不是用一些零散的金塊、珠寶在裡麵充數。

“索大人,雖然下官是為您辦事落到這個下場,但是事情是我自己做的,我認,可是這事也不是下官能擔得起的,六十五萬確實多,可是遠遠不夠,最少也要兩百萬,否則就是下官吊死在午門口,也堵不了皇上的嘴。”凱音布歎氣道。

“凱音布,你在說什麼?兩百萬銀子?本官即使將府中翻個底朝天,也湊不夠!”索額圖眼神變得冰冷犀利,“你要知道分寸!”

凱音布緊張地咽了一下唾沫:“下官也是沒法子,這是下官算出的最低數目,若是低於這個,恐怕平息不了皇上的怒火。”

索額頭聞言,眼睛望向一旁的燭燈,看著略微跳動的火焰,眼中怒火越發地旺盛。

凱音布坐在陰影裡,看著索額圖逼仄的背影,等著他的回複。

書房內一時間靜的針落可聞。

就在凱音布忐忑不安之際,“你回去吧,這一百萬銀子會有人給你湊齊的。”

無論如何,都不能是他承擔全部,若是直接由他全部拿出,在佟國維、明珠那裡,豈不是不打自招,怕是要被人笑死。

凱音布大鬆一口氣,“多謝索大人。”

等到凱音布離開,一名老仆進來,躬身走到索額圖身邊,小聲道:“相爺,理親王府的淩普來了。”

索額圖皺眉:“有人見到嗎?”

老仆道:“沒人看到,您要不要見!”

索額圖淡定道:“畢竟是一阿哥身邊的奴才,見見吧!”

……

夜晚,佟安寧走到院中,仰望夜空,月明星稀,蒼穹如蓋,難得的好天氣,可是卻-->>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