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兩語,林老太太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丫頭們要帶薑寧出去歇下,她卻忽然又轉身拜了回去:“還有件事,我得告訴老太太知道。若使老太太煩惱,都是薑寧的不是……”

林老太太越發看她可憐了:“好孩子,你隻管說,還有什麼事?”

薑寧又確認了一遍記憶才開口,在旁人眼中,便似她猶豫不敢說一般。

她說:“是薑寧對不住老太太。老太太賞給我娘的嫁妝,已在兩年前被我大爺拿去,還我堂哥的賭債了,隻怕是,找不回來了。”

林老太太卻不意外,也沒多添氣惱:“你一個小女孩兒,住在人家家裡,他們和你要錢,你哪有不給的份?那是我賞了你娘的,能保她女兒兩年平安,也夠了。”

她當初發嫁晴煙,也是精挑細選的好人家。如今薑家淪落到賣侄女的地步,想必早就敗光了家財,晴煙嫁妝不薄,寧丫頭是護不住的。

薑寧確實感激林老太太。

若沒有原身母親的嫁妝,隻怕原身兩年前就被大爺賣了,那時候沒有賈赦這個“大方”的買主,不知原身會被賣到什麼地方,可能她都不會有這樣能逃出來的機會。

“寧丫頭,你去罷。抱月,好生服侍你薑姑娘。”林老太太吩咐,“暫把我年輕時的衣裳找出幾件好的,給薑姑娘穿。”

薑寧再一叩首,起身和抱月等出去。

屋外依舊風雪呼嘯。

薑寧在屋簷下駐足,和遠遠站在院門處的一個清俊少年對視了。

她摸了摸臉,發現自己在笑。

——她接收了原身所有記憶,同時也受到了原身感情的影響。

薑寧放空思緒,壓下唇角,看向身旁:“姐姐們——”

丫鬟們嘻嘻笑著。抱月向前推她:“姑娘快去說話,我在這等著姑娘。”

薑寧還沒想好怎麼處理這份感情,原本是想請一位丫鬟替她帶話。可抱月都這麼說了,她隻好走上前。

十五年前,原身的奶嬤嬤為給丈夫治病,賣身到了薑家。原身母親可憐她,

便隻買了她兩口兒,沒像彆家似的,一定要她才出生的兒子也一同賣身為奴。

又兩年,奶嬤嬤生了個女兒,這個女兒便是薑家的奴才了。

後來,奶嬤嬤丈夫死了,原身也到了挑丫頭的年紀。奶嬤嬤的女兒被挑為伴讀丫頭。

原身母親讓原身給丫頭改名,奶嬤嬤便求了一求,請原身給她兒子也取個學名。

薑家小門小戶,原身的父母都性情平和,待下寬容,沒那麼多規矩,因此原身本便和奶哥哥相熟。

她翻了幾日書,從才學的書裡挑出一句“歲寒,然後知鬆柏之後凋也”,便給奶哥哥取名“謝寒”,又給丫頭改了叫“歲雪”,一直叫到如今,也有八年了。

薑寧走向謝寒,在他身前六七尺處便停下。

謝寒緊張問:“怎麼樣?”

薑寧抬頭看他,還是笑了笑:“老太太慈悲,讓我在這住著,就接嬤嬤和歲雪來,一會兒大約還要大哥領路。”

謝寒把心放下了一半。他眉目一舒展,更顯俊俏,連聲道:“好,好!”

薑寧有些愧疚:“是我連累了嬤嬤和歲雪。”

她向謝寒求助,讓他帶她來林家求救,把桃嬤嬤和歲雪留下,就算她們和她是利益共同體,這樣對三個人都好,也無疑是讓她們承擔了絕大部分風險。

原身是個心善、心軟、單純的小姑娘,早已經把奶嬤嬤和歲雪當家人看,不會忍心這麼做。

在知道真相前,原身原本打算放了她們的身契,不帶她們一起到賈家,讓她們做姨娘的奴才。

可她不是原身。

她在末世尚能掙紮求活,如今幸運地擁有了第二次生命,更會為了自己好好珍惜。

薑寧輕聲一歎。

“彆這麼說。”謝寒不禁上前半步,“一家人……”

“姐姐們還等我呢。我請姐姐們帶大哥也去歇歇,喝口熱茶,彆累壞了。”薑寧低頭,結束了對話。

這是在景文侯夫人的院子裡,確實不是敘話之處。

謝寒將邁出的半步退回去,看著薑寧轉身,看著那道瘦瘦小小的,披著他鬥篷的身影越來越遠。

……

林如海按母親的吩咐寫好了帖子。

等帖子晾乾的功夫,林老太太便攆他:“快去換了衣服再來,你親自去榮國府,把這事告訴你嶽母。”

林如海勸:“母親若定要兒子去,兒子不敢躲懶兒。隻是如此,未免太傷了兩家的麵子。終究不算大事,叫管家去說一聲也就是了。”

林老太太不依:“什麼‘傷了兩家的麵子’?你就是怕媳婦麵上過不去!”

林如海忙要再說什麼。

林老太太怒拍了一下床板:“你無非是想說,賈赦到底是媳婦的大哥!他撞著媳婦的時候,怎麼不記得那是他懷孕六個月的親妹子?那掉了的可是你林海的親骨肉!”

五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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