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封氏寒暄一番後,薑寧被請入內室。

劉師父、白師父、歲雪、白棠四人跟了進去,兩個廚上的婆子侍立在外,林泰和眾男仆小廝自有甄費和家下人款待。

原本隻想借兩間屋子歇歇腳,再借人家的廚房做飯,哪知主人在此,遇到的還是林如海的同年加同鄉,便不好做飯吃完就走了。

準備的謝銀是給莊頭莊戶的,也不好給甄家。

入了內室,薑寧摘下帷幄,沒接茶,先再次感謝封氏的招待。

可能是她打著“奉老爺夫人之命撫養姐兒”的正當名頭,或是林家與甄家現下身份差的太多-省長或省委書記和退休縣級乾部,在現代的差距也不小————不好得罪,甄家夫妻對她的態度很是客氣尊重,起碼,沒在臉上表現出對"妾"的慢待鄙夷。

尤其是封氏,一口一個“娘子”而不是“姨太太”“姨奶奶”真是叫得她舒坦。

回想三四年前,林如海出孝後還沒起複,留在姑蘇等任命那段時間,就算來林家拜望的隻是個舉人娘子,賈敏不讓她坐,她也隻有在旁侍立的份兒,更彆說受人尊重,和人談笑了。

看來林如海官場高升對她不是全沒好處?

主要還是“太太”不在這裡。

其實隻要她想,現在彆說來退休縣令家,便是去姑蘇知府家,知府太太也得請她上座。但薑寧知道這些夫人太絕對不會表裡如一真心待她,她也沒必要落個張揚名聲。

就算是麵前的封氏,薑寧也不知道她尊重的表麵下是不是正在暗罵:"怎麼來的是個妾!真晦氣!”

……這個世界上,會有正房太太喜歡一個(哪怕是彆人家的)年輕、寵愛不薄、有子女、不是自己陪房出身,還悠閒自在到能騎馬出來玩的妾嗎?

薑寧坐下,接了茶,看封氏也坐了,便笑問:“如今正是秋高氣爽,可巧雨也停了,夫人和老先生也是出來散心麼?”

她不在乎封氏心裡怎麼看她,但她真的很好奇他們是不是甄英蓮的父母哎!

現在生活輕鬆了,還有黛玉天天在眼前晃,管她叫“娘”(……),她對原著裡的人又有了興趣。

原著裡,英蓮似乎還是黛玉的一個影子。

英蓮是已經丟了,還是……

氏見薑娘子摘了帷帽,露出容額,正心中驚歎——這是何等的神仙人物!——時連說話都忘了。幸而半生禮儀不錯,好歹還記得坐下,沒失了禮。

聽見薑娘子相問,她忙要回答,可話到嘴邊,心中先一酸,緊接著聲音就哽咽了: "倒不是散心....."

薑寧心裡有八分準了。

她忙給封氏遞手帕:“是我唐突了?”

封氏忙搖頭,猶豫了一下,接過手帕擦淚,強笑道:“沒有,怎會……是忽然想起一樁傷心事……讓娘子見笑了。”

薑寧忙道:“第一次相見,我又是沒身份的人,說這話是我自大了:可承蒙夫人盛情款待,若有什麼難處,不妨訴說吐露一二,即便我不能相助,或可略幫夫人解些愁緒。”

心中久存悲傷的人,不好對身邊人再三宣泄,可一旦遇到陌生的善意,便會不由自主傾吐出來。

薑寧就從封氏斷斷續續的訴說中,聽到了一個真實版本的悲慘故事。

去年元宵佳節,甄費————甄士隱,命家人"霍啟"(薑寧心裡吐槽了好幾句這個名字,"禍起”?)抱虛歲才四歲的女兒英蓮出去看燈,誰知霍啟一夜沒回來,也不見女兒。

甄家慌忙派人各處尋找,哪裡還有女兒的影子?早不知被人拐去什麼地方了!【注1】

封氏星是甄士隱的續弦(注2),兩人也是二十年的夫妻了,半生隻有這一個女兒,一旦【注3】走失,夫妻二人日思夜想,幾乎尋死。

哪知禍不單行。

甄家在姑蘇城內的房舍後有一廟,叫葫蘆廟。女兒走失了才兩個月,那廟中炸供,將一整條街都燒了一夜,甄家正在廟前麵,被燒得隻剩些瓦礫灰燼,隻得搬來田莊安身。

夫妻二人搬來此處,算算也有一年半了。

好好的一個家……

薑寧知道劇情,在封氏開口前,也猜測英蓮已經走失了。可同為母親,看封氏這樣忍淚敘述,她不由得感同身受。

若緋玉被人拐走……她可能會好好活下去,但她能確定,她這輩子都不會再有這樣的好心情出城郊遊了!

可她能幫到封氏什麼嗎?

可惜她是去年冬天才回的姑蘇,那時英蓮已經丟了大半年了。若提早一年,

見到甄家的帖子,她說不定會早些想到這件事,或許英蓮就不會丟了呢?

做了母親,牽掛多了,真是見不得這樣的事。

也是因為過去大半年了,姑蘇城裡的人說新鮮都說完了,甄家不送來拜帖,薑寧也不會去翻林家曆年的帖子,所以直到今天偶遇,才從正主口中知情。

薑寧細問:“可曾報過官府幫忙尋找?”

甄士隱好歹有進士功名,和姑蘇城內的官員士紳都該有些交情才對啊。既有交情,官府總會儘些心力的。

即便元宵夜城門不閉,一個晚上的時間,拐子能跑多遠?隻要在各處大小路口設立關卡-

……好吧,是她想當然了。古代的"官府"和現代的"政府"之間,效率和能力天差地彆。

即便姑蘇官府有這個能力,應該也不會為甄士隱的女兒出動這麼大的陣仗。除非甄士隱和知府關係很親密。

“自然是報過官的。”封氏歎氣搖頭,沒有多說什麼。

倒是白師父開口了:“姨娘有所不知,似這一等拐子,把孩子抱到了手,立時便會給抹臉剃頭換衣服,彆說言府的人了,就是親爹娘見了,第一眼都未必能認出來。再者,隻要混出城去,哪裡眉不得?若被拐的頭幾日尋不見,隻怕以後也————”

封氏伏在幾上,失聲痛哭!

白師父一愣。

劉師父和歲雪早給她使好幾個眼色了,隻是她沒看見。

薑寧忙站起來,扶住封氏: “這是我家的習武師父,一向性子直,不是故意紮夫人的心。”

白順父是真的性子直,不是裝的,連薑寧都被"懟"過好幾次了,所以空有一身好本事,資曆也高,卻被排擠得幾乎站不下腳。聽說謝寒找上她時,她再三和謝寒確認了薑寧心胸寬大,不會因為一兩句言語冒犯就會攆她走,才敢帶女兒來的。

封氏痛哭一場,卻覺得胸口輕鬆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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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一時靜默。

白師父真想把自己的嘴給封上得了。

她幾次得罪主家,主家已經不計較了,她怎麼還給主家惹事?

她是不是真得好好學學怎麼看人眼色,改改她這破毛病?

封氏道聲“請恕失禮”,叫丫頭打水來,進臥房洗臉勻麵,重整衣簪,出來笑道:“寒舍雖無金蓴玉粒,山珍海味,倒有些鄉村野趣兒,還算新鮮。若娘子不嫌粗淡,便請留下用午飯罷。”

這時候不留下來吃飯就太失禮了。

薑寧也早就餓了……

騎馬真的很耗費體力。

她忙笑道:“正想叨擾夫人。”又說些她帶來的人多,恐甄家太過破費,且也自帶了許多蔬食,不吃就浪費了,難見她老爺的話。好說歹說,讓封氏派人去請示了甄士隱同意,隻有她和兩位l幣父、兩個丫頭吃甄家的飯,兩位廚娘、林泰和二十個男的自己做飯吃。

封氏的屋裡一色樸素,一件擺設玩器都無,從虛掩著的門裡,還能瞥見臥房堆著許多針線,有男人的長袍,也有女人的襖裙,看來甄家人的衣裳都是封氏和丫頭們親自動手了。

甄家應該還沒到封氏賣針線貼補家用的地步,但如果照原著發展下去……想來也快。

她這二三十人男的女的都能吃,就算不"烹羊宰豬",一頓下來也至少會吃掉甄家七八兩銀子。

她不知道要家的詳細經濟狀況,也不是全為給到家省錢,但天氣不算冷,她帶出來的東西不吃完是真的會浪費。

薑寧兩輩子都絕對認為,浪費糧食是可!恥!的!

她管著的林家老宅裡,絕對不許有任何一碗好好的飯、一盤好好的菜被放壞或是倒掉!

男的想喝酒?放假不耽誤差事就隻管喝!但不許弄得杯盤狼藉,酒菜混在一起,最後全都倒了!那還不如去喝馬尿吃屎!

年輕丫頭們吃飯胃口小?可以少盛飯啊!不許盛一碗吃不完剩下大半碗!矯情給誰看呢!

————連籃玉和緋玉都學會自己把飯吃完了呢!隻有三歲以下的小孩措飯可以被原諒!

廚房的人可以小撈小貪,但絕對不許浪費糧食!

林家老宅不可能出現“酒肉臭”的情況!

>不過這時代食物珍貴得很,林家本來也沒有多少浪費的人。有幾個自以為是的,也被薑寧扣月錢扣老實了。

……自己當領導後,發現扣月錢真的管用哎。

這就是屁股決定腦袋吧。

她不在乎有人背後罵她“小門小戶出身果然寒酸上不得台麵”,她不管家就算了,她管著家,肯定儘量讓自己順心。

挨過餓的人是真見不得浪費糧食。

她上輩子小時候是,末世時更是。

封氏陪薑寧用飯,主桌上就她們兩人。

薑寧沒掩飾自己的飯量——她本來就能吃,練武學騎射後更能吃了——吃了三碗飯。

關鍵是各家給女人使的碗都略小,換正常碗也就兩碗。

三碗飯八分飽。

再少吃點她怕還沒回城就餓暈。

封氏真的難掩詫異了。

薑娘子看著神仙似的,怎麼這般……胃口好?

但薑寧解釋後,她忙讓丫頭去看兩位師父那桌要不要添飯,怕家裡隻招待了這幾個人,還沒讓吃飽,那就太丟人了。

然後,劉師父吃了六碗,白師父吃了五碗。

飯後當然不能立刻走人,薑寧又和封氏閒聊了一會,問甄士隱說的“鼠盜漸起,鄉下地界著實有些亂”是怎麼回事。

封氏解釋:這二年姑蘇水旱不定,漸漸有了些鼠盜。或一二人偷雞摸狗,不過為的一口飯吃也罷了,前幾日甚至有二三十人成群要搶奪田地的。甄家人口不多,幸得左鄰右舍之力才勉強捱住。今年秋收又不好,匪患更多,還不知後麵一冬一春怎麼過呢。

有了匪盜,官府自然會剿捕,可在差不多的地方,"官"與"匪"對百姓來說都是一樣的,所過之處必然會撈些東西走,有的"官兵"甚至比"匪"還"厲害"。

前朝末期便有官兵剿匪,沒遇見反叛匪徒,便把沿途的村莊屠儘,聚攏人頭當做戰功的事。

本朝才立國幾十年,倒還沒有這等事發生。但官兵下鄉,“吃拿卡要”(薑內心翻譯)是慣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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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寧聽明白了。

甄士隱的性格,說得好聽點是“不慕名利”“不慣俗物”“稟性悟淡,不以功名為念”,說得難聽些呢,就是讀書讀傻了,不知世事艱難,不會過日子,臉皮又太薄。

分明一個進士,便是自己家燒沒了,也不至於非得搬到鄉下?舉人便可以收人為奴替人免賦稅,他能考上進士,想必才學也過得去,怎麼不學賈雨村給人做家庭教師去?

薑寧不信他沒有一二能借他宅子住的好友?

他有三分心思,絕對在姑蘇城內活得下去,還能活得很好,偏偏把自己混成這樣,真是……

即便住在鄉下,難對付匪盜就算了,他一個進士哎!官兵都應付不了嗎?

難道他當年辭官,是看官場黑暗,做不來同流合汙的事,所以乾脆歸隱?

林如海是有後台——林家幾代人脈,他的同年、坐師,或許再加一個嶽家賈家?有皇帝的賞識親自點了探花,自己也有本事,所以為官十多年,似乎沒有臟手太多。

沒有他這條件的,想在官場中出淤泥而不染,真的很難、很難。

如果甄士隱辭官真是這個理由,那麼薑寧理解。

可他資助賈雨村那麼熟練自然,不就是在發展人脈嗎?難道真的僅僅隻是好心幫忙?

薑寧隻能評價,甄士隱或許是個好人。但他的這些"好",對他的老婆孩子來說,就很不好了。

一時落魄了能怎麼樣呢?他一個男人,還是有功名的男人,比女人多了多少優勢,如此無能,真叫薑寧瞧不起。

這人是不是有點像賈寶玉啊!

薑寧猜測著甄士隱的性格,感覺她的提議甄家很可能不會接受。

但她還是提了一嘴:“說起來我在姑蘇城裡還有處宅子,是我們老太太仙逝前留給我的,三進的院子,帶個花園,不大,一直空著沒人住。不是我拿話讓夫人傷心,實是若留在姑蘇,或許哪日孩子還能找回來,若遠遠搬走了,孩子便記得家鄉,又哪裡去尋人呢?若夫人和老先生不棄嫌,還請搬到城中居住,也免得草木荒疏,庭院寂寞。”

封氏眼睛亮了,又很快暗下來,笑道:“多謝娘子的美意,隻我們老爺……是不愛受人恩惠的。”

薑寧:……

就知道!

她還偏要再勸了!

薑寧挽了封氏的手,和她四目相對:"這算什麼恩惠?宅子空著可惜了,若有幸請兩位住進去,院落時時有人打理,屋子有了人氣兒,還是兩位對我有恩惠呢。夫人,我亦有一親女,我明白夫人,男人心裡裝著大事,有“大義”,怎知咱們女人隻盼著家裡和睦順遂就好?”

“夫人便不想將來和女兒還能團聚嗎?”薑寧對封氏瘋狂施展魅力!

她這張臉從前隻拿來對付過林如海,對付女人還是頭一次呢!

封氏很明顯在動搖。

薑寧又故意說:“隻怕我身份微賤,會使夫人和老先生名聲有損,那也隻能罷了……”

哈哈,不答應就是嫌棄她是個妾!

她心裡有數,若封氏真嫌棄她是個妾,就算看在麵子上招待她,也不會和她說這麼多體己話。

封氏果然慌忙說:“娘子人品高潔,我和娘子一見如故,我怎會隻以身份看人?我並無此意!”

薑寧反而退回去坐好了,低頭抿茶:"我知道夫人的心……"

封氏抿唇思量一會,咬牙道:"多謝娘子!我便應下能如何?不知娘子那裡何時方便?"

薑寧忙說:"何時都方便!便是夫人今日就去,我也立刻能讓他們把屋子打掃出來!"

"我們老爺左性,勸服他且得幾日。"封氏都不避諱說甄士隱的壞話了,"若定準了,先遣人去林邸報給娘子知道。”

下午三點,薑寧辭彆了十分不舍的封氏,從甄家的莊子上出來,原路回城。

心情美得很!

回家洗澡歇了一會,薑寧便給林如海寫信,彙報她遇到了他的同年加同鄉,聽說人家三四歲的女兒走丟了,一時不忍,便邀請人家來她的宅子住這件事。

她不懷疑一個做母親的心。

封氏從前是沒人給她出主意,一味聽她丈夫的,現在她定下決心,一定會拚命勸說甄士隱。

而且,她自己的宅子,想給誰住給誰住,倒不擔心林如海會不同意。

賈敏若覺得她是心大了,趁機在外結交人脈,那……也隨她的便好了。

>難得自在,她還不能肆意做幾件想做的事嗎?又沒犯法。

至於林如海會不會為甄士隱向姑蘇一帶官府示意儘力尋找,薑寧覺得不會。

首先,林如海和甄士隱顯然關係平平。其次,正是奪嫡關頭,誰敢胡亂與人攀交?若不是問清楚了甄士隱真的沒啥人脈,薑寧也不敢請封氏來。再者,林如海真這麼做,也顯得太囂張了。

交朋友了

和封氏寒暄一番後,薑寧被請入內室。

劉師父、白師父、歲雪、白棠四人跟了進去,兩個廚上的婆子侍立在外,林泰和眾男仆小廝自有甄費和家下人款待。

原本隻想借兩間屋子歇歇腳,再借人家的廚房做飯,哪知主人在此,遇到的還是林如海的同年加同鄉,便不好做飯吃完就走了。

準備的謝銀是給莊頭莊戶的,也不好給甄家。

入了內室,薑寧摘下帷幄,沒接茶,先再次感謝封氏的招待。

可能是她打著“奉老爺夫人之命撫養姐兒”的正當名頭,或是林家與甄家現下身份差的太多-省長或省委書記和退休縣級乾部,在現代的差距也不小————不好得罪,甄家夫妻對她的態度很是客氣尊重,起碼,沒在臉上表現出對"妾"的慢待鄙夷。

尤其是封氏,一口一個“娘子”而不是“姨太太”“姨奶奶”真是叫得她舒坦。

回想三四年前,林如海出孝後還沒起複,留在姑蘇等任命那段時間,就算來林家拜望的隻是個舉人娘子,賈敏不讓她坐,她也隻有在旁侍立的份兒,更彆說受人尊重,和人談笑了。

看來林如海官場高升對她不是全沒好處?

主要還是“太太”不在這裡。

其實隻要她想,現在彆說來退休縣令家,便是去姑蘇知府家,知府太太也得請她上座。但薑寧知道這些夫人太絕對不會表裡如一真心待她,她也沒必要落個張揚名聲。

就算是麵前的封氏,薑寧也不知道她尊重的表麵下是不是正在暗罵:"怎麼來的是個妾!真晦氣!”

……這個世界上,會有正房太太喜歡一個(哪怕是彆人家的)年輕、寵愛不薄、有子女、不是自己陪房出身,還悠閒自在到能騎馬出來玩的妾嗎?

薑寧坐下,接了茶,看封氏也坐了,便笑問:“如今正是秋高氣爽,可巧

雨也停了,夫人和老先生也是出來散心麼?”

她不在乎封氏心裡怎麼看她,但她真的很好奇他們是不是甄英蓮的父母哎!

現在生活輕鬆了,還有黛玉天天在眼前晃,管她叫“娘”(……),她對原著裡的人又有了興趣。

原著裡,英蓮似乎還是黛玉的一個影子。

英蓮是已經丟了,還是……

封氏見薑娘子摘了帷帽,露出容額,正心中驚歎——這是何等的神仙人物!——時連說話都忘了。幸而半生禮儀不錯,好歹還記得坐下,沒失了禮。

聽見薑娘子相問,她忙要回答,可話到嘴邊,心中先一酸,緊接著聲音就哽咽了: "倒不是散心....."

薑寧心裡有八分準了。

她忙給封氏遞手帕:“是我唐突了?”

封氏忙搖頭,猶豫了一下,接過手帕擦淚,強笑道:“沒有,怎會……是忽然想起一樁傷心事……讓娘子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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