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不僅氣息隱秘, 力量也奇大無比。

百裡辛心中微凜,剛剛察覺對方存在的瞬間,就已經被對方一把拉進了房間裡。

房間中燈光昏暗, 僅僅在角落亮了一盞橘黃色的小台燈。

還沒等百裡辛看清對方的模樣, 對方的手臂便如遊蛇一樣朝著百裡辛的臉抓去。

百裡辛眼中寒芒一閃, 腰靈活地在空中一旋,在半空挽了個波浪, 沒有被控製住的手臂倏然伸出, 一邊擋住對方的攻擊,一邊躲到了旁邊。

對方“咦”了一聲,一雙寬大的手直接扣在牆壁上, 阻止了百裡辛離開的方向。

百裡辛聽到聲音微微一頓, 快速抬眸掃了一眼對方的麵具, 動作略一遲疑, 就被對方直接困在了牆邊。

對方的一條手臂和一個膝蓋抵在牆上, 另一隻手依舊擒著百裡辛的手腕, 堵住了百裡辛所有的退路。

“沒想到你力氣還挺大。”對方的聲音從麵具下傳來, 因為麵具的隱藏作用, 對方的聲音變得朦朧蒼老還帶著一層疊音。

發現百裡辛放棄了掙紮,男人伸出一隻手臂,強勢地將百裡辛的麵具取了下來, 露出了一張怒氣騰騰中又帶著謹慎的臉。

五官豔麗, 像張揚的火焰,燦爛肆意。

藏在麵具下的男人眼中閃過驚豔, 目光也漸漸變得癡迷且幽暗。

青年倔強地張開嘴, 嘴唇還因為恐懼而有些戰栗:“你是誰?”

帝迦想了想, 才緩緩道:“我提醒過你, 不要超過自己的限度嘗試某種危險,如果再讓我碰上,就不是那麼輕易地放過你了。”

青年瞪大好看的眼睛,驚詫地叫了一聲:“是你!”

帝迦輕咳一聲,“小聲一點,我可不敢保證這個房間的隔音效果。如果被外麵的那些人聽到你的聲音闖進來,你恐怕就要被送上拍賣席了吧?”

青年眼中是一閃而過的驚恐,他臉漲紅,但還是聽話地壓低嗓音:“你到底是什麼人?”

帝迦:“現在還不是讓你知道的時候,不過你的心可真大,昨天見到你是在假閻王的婚床上,今天看到你就是在鬼市拍賣場的拍賣名單上,明天你又打算出現在哪兒?”

青年試著扭動手腕,卻沒有掙開對方的掙脫,他有些色厲內荏的開口:“反正不會在真閻王的床上。”

帝迦:“……”

嘖,那可真不一定。

百裡辛:“放開我,我這次心裡有數,沒有遇到危險,而且我還有事情。”

帝迦嗤笑一聲:“心裡有數?”

他的手臂在半空中輕輕一揮,本來空無一物的空氣中立刻扭曲出了波光粼粼的鏡麵,鏡麵搖曳間,出現了一個畫麵。

走廊上狂奔著好幾個兔子臉侍從,他們腳步淩亂,眼睛左顧右盼翻找著什麼東西,就連垃圾桶裡也不放過。

在他們中間,有一個侍從格外醒目,他穿著純白紗衣,臉上的麵具已經被摘下來,露出了裡麵的蒼白臉龐。

此刻,那張蒼白麵孔上被恐懼布滿,他頹然坐在地上,慌亂地抬頭仰視著麵前的虎麵侍從。

依稀間,他還能聽到他們的交談聲。

——“到底跑哪裡去了?!”

——“總,總管,我真的不知道。我正在找衣服,忽然被那個人打暈了。”

——“他拿走了你的衣服和麵具,一定是混在了兔子侍從裡麵,把所有的兔子侍從都找過來!”

——“總管!有發現,我們廁所的垃圾桶裡找到了兔子臉麵具和侍從衣服。”

——“在廁所裡?難道他在廁所裡又換裝了?”

——“總管大人,剛才在會場裡麵,有個客人說他的令牌不見了...

。他回憶當時是和一個兔子臉侍從撞了一下。有沒有可能是那個人類現在已經混入了客人裡麵?”

——“嘶,那麻煩可就大了。趕緊去拍賣場一個個核對,一定要在拍賣之前把人找出來!”

——“糟了,不好了!”

——“又怎麼了?!”

——“4號房間的嬰靈也不見了。”

——“一定是那個人類帶走了嬰靈,你們,趕緊去拍賣場,雖然戴了隱藏麵具,但應該很好辨認,是一個大人帶著一個小孩。”

——“剩下的人也不要放過任何一個房間,給我一個個找!”

——“至於你……”

虎麵麵具的侍從總管冷冷俯視著麵前臉色慘白的小鬼,在小鬼絕望的眼神中,總管忽然出手,一隻利爪凶狠地插入對方的頭頂,將一塊閃爍著晶瑩光芒的紅色寶石從裡麵抽了出來。

小鬼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他目光呆滯地抬頭望著總管,就這麼直直倒在地上,身體漸漸僵硬,緩緩變成了一個白紙糊成的立體紙人。

虎麵侍從收起紅色晶石,掃視了一圈周圍瑟瑟發抖的兔子臉侍從,冷冰冰開口:“把它燒了,如果再犯錯誤,它就是你們的下場。”

“彆忘了你們經曆了多少才從無到有的,既然這麼不珍惜,那就再重新化為無!”

“趕緊把他們給我找出來!!如果主人知道了今晚發生的事情,我們統統都要完蛋!”

兔子臉侍從們瑟瑟發抖,慌不擇路地架起地上的紙人,快速離開。

有兩人去處理紙人,有一半人浩浩蕩蕩去了拍賣場,還有一部分人留在後台,開始一個房間一個房間認真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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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這樣了,你還覺得你可以全身而退?”男人沙啞蒼老的疊音在百裡辛的頭頂傳來,男人伸手指了指水鏡,“看到沒,還有三個房間,他們就會找到這裡。”

有些粗糙的拇指和食指捏住百裡辛的下巴,將對方的頭抬起來看向自己,“你打算怎麼做?”

青年眼中閃過迷茫:“藏起來?”

“可是團子怎麼辦?你放開我,團子還在外麵。”

看到青年乖巧無助的表情,帝迦感覺不該跳動的胸口忽然跳了一拍,他暗暗收起腰腹,耐著性子開始嚇唬百裡辛,“你的人類氣味已經開始泄露,藏不住的,而且你現在出去隻會羊入虎口。”

得好好讓百裡辛找個記性,讓他知道外麵世道險惡,免得每次都傻乎乎地當什麼“救世主”。

可惡,他為什麼每次都隻想到彆人,自己好好保護自己不行嗎?

難道在他的心目中,他自己的命就那麼不值錢嗎?

帝迦心中忽然沒來由地一陣煩躁。

青年果然慌了:“那怎麼辦?”

帝迦心中立刻閃過不忍,但還是硬著頭皮冷冷道:“我可以幫你掩蓋氣味,也可以幫你把那個嬰靈救下來。”

“但我憑什麼幫你?”

“這世界從來就不是誰欠誰的,也沒有無緣無故幫人的道理,你想要我幫你,總要付出代價。”

兩人說話間,兔子臉已經從第三個房間出來,進入了第二個房間。

百裡辛看了眼水鏡,漂亮倔強的臉上露出慌亂的神情:“什麼代價。”

帝迦深吸一口氣,他想了想忽然抓起了百裡辛的手腕。

袖口被帝迦擼了上去,露出了一條白皙如藕的手臂。

帝迦停頓一秒。

百裡辛的手臂雖然很白,但並不是那種嬌滴滴的嫩白,從這裡看過去,還能看到藏...

在白皙肌膚下的小小肌肉和緊致的筋條。

雖然白,但很有力量感,像草原上矯健的豹貓。

難怪百裡辛力氣這麼大,隻是看起來纖瘦而已,實際上卻充滿了爆發力和力量感。

帝迦隻是愣了一下,就很快回過神來,他將拇指稍重地按在手臂中間,本來白皙的手臂上立刻出現了一個黑色的鬼麵印記。

帝迦解釋道:“我還沒想好讓你做什麼,這是我的契約,隻要有它在,你需要無條件答應我一件事情。”

“放心,我不會做出什麼‘讓你自殺’這種無聊透頂的命令。”

青年看了印記一眼,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咬牙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他說完的一瞬間,黑色鬼麵印記忽然張開嘴無聲地咆哮了一下,黑色鐵鏈印記憑空出現,纏繞在了黑色鬼麵之中。

水鏡中,兔子麵具已經從第二個房間走出,來到了第一個房間。

帝迦一把一拉身上的披風,披風瞬間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招展成一張巨大的幕布,將百裡辛和帝迦全都包在了裡麵。

披風隔絕了外麵的一切,也包括燈光。

在披風之內,帝迦緊緊將百裡辛貼在牆上,身體已經是零距離接觸。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對方局促的掙紮間,手臂若有似無地擦過自己的腰腹。

帝迦呼吸瞬間粗重。

青年的下巴因為姿勢的原因隻能抵在自己的肩膀位置上,溫熱的呼吸輕輕吹拂在脖頸處,又順著空隙滑入衣服裡,每分每秒都在撩撥著帝迦的心弦。

帝迦全身的肌肉都在緊繃著,借著黑暗,他惡向膽邊生,一隻手悄悄攀上百裡辛的腰,將對方更加用力地扣向自己。

用力之大,恨不得要將青年嵌入自己的身體中一般。

青年痛得低喘一聲。

聲音婉轉,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甜膩,就像五月裡纏綿在圍牆上的小母貓。

那一刻,帝迦覺得自己的腦子“嗡”地一聲炸開,恍惚間,他好像看到理智和沉穩在和他揮手告彆。

帝迦咬著牙,深吸一口氣,那隻撐著牆壁的手都泛了白:“……”

我這到底是在懲罰百裡辛還是懲罰自己?!

他偷偷摘掉了礙事的麵具,將頭緊緊湊近青年的脖頸,嗅聞著來自青年身上特有的味道。

好香。

有一股淡淡的乳香味,但這股乳香味卻不甜膩,反而透著幾分草原上青草的芬芳。

好想咬一口,好想再聽一次青年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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