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迦好像沒回過神來,就這麼呆呆地望著麵前五官動人心魄的青年。
直到青年的溫熱的手指撫摸上他的唇角,帝迦才想被澆了一盆水,終於清醒了過來。
青年表情認真,越湊越近,眼睛認真專注地盯著他的唇角,“看你這裡都上火破皮了。”
帝迦隻覺得喉頭乾澀,本能地伸出舌頭,有些意外又在情理之中地碰到了和嘴唇完全不同的觸感。
他遲緩的大腦頓了頓,才反應過來那是百裡辛的手指。
腦袋“嗡”的一下,臉瞬間炸開。
紅發看著對麵越來越曖昧的氣氛,簡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她又想逃,又被這養眼的畫麵吸引,忍不住地去偷瞄對麵幾乎貼在一起的兩人。
大早上的,火氣這麼旺的嗎?
“嘀,主人,早飯已經準備好了,請去餐廳享用哦。”
可愛的娃娃電子音響起,打破了現場越來越奇怪的氣氛,帝迦“嗖”的一下就站起了身,紅著脖子聲音有些粗重,“先,先去吃飯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說罷,他匆匆轉身,逃一般離開了現場。
百裡辛保持著伸手的姿勢,眼中閃過一抹精光,輕輕抽回手後毫無心理負擔地跟了過去,完全不為自己把帝迦弄得麵紅耳赤而有半分愧疚。
紅發咬著牙坐在沙發上好幾秒,才磨磨蹭蹭也走進了廚房。
帝迦家的機器人十分智能,他們來到廚房的時候早飯已經安安靜靜放在了餐桌上。
冒著熱氣的牛奶、攤好的荷包蛋,還有幾道小菜和麵包早點。
早餐吃了一會兒,紅發終於想起了什麼,咽下麵包後開口問道:“我早上起來後,發現張嫂的屍體不見了,但是外麵一直沒有警車的聲音,應該也不是被人清理了吧?”
帝迦跟著開口:“我剛才也看了一下新聞,並沒有關於費家慘案的任何消息。既然出現了怪物,這件事可能不單單是現實案件,用正常的人類手段是沒法解決的。”
紅發:“可是張嫂的屍體哪裡去了?就這麼憑空消失了?那大壯……”
她說到這裡,忽然頓住。
她準備說什麼呢?
那大壯的屍體會到哪裡嗎?
想起大壯,紅發有些說不好是什麼心情。
說難過吧,可一想到對方輕賤自己和自己戀愛腦的那些事情,她就想罵人。
可要說解氣吧,那也沒有。
畢竟大壯是自己愛過的男人,就算他對不起自己,自己也不至於盼著他死,死了還沒人收屍。
再說死了那麼多人,於公於私都要報警才對。
“等下再去費家看一看吧。”百裡辛清泉一般的聲音響起,“我們坐在這裡揣測半天也不如實際到現場看得清楚。”
“不用了,”帝迦否定了百裡辛的提議,“不管那裡發生了什麼,我都不會再讓你回到那個地方。我今天早晨起來後已經給秘書打了個電話,讓他去費家看看情況,他等會兒應該就會給我們反饋。”
百裡辛:“也好。”
雖然已經完成了第二關,但費家還是有很多疑點沒有解開。
費一諾說自己殺了小透,將屍體埋進了玫瑰園裡,但挖出來的為什麼是稻草人?
那間隱秘房間裡的男性骷髏是誰?
那兩個瘋狂收割人頭的黑白稻草人是誰派來的?
最後一聲哨鳴叫走這兩個稻草人的是什麼人?
費泰宗是怎麼跟那個什麼儀式牽扯上關係的?
還有那兩幅油畫,真的是出自小透之手嗎?
費一諾說小透被自己殺了,但找出來的卻隻有稻草,小透真的死了嗎?
他解決了第二關,可越來越多的問題卻圍繞著第二關冒了出來。
百裡辛心不在焉地往嘴裡塞了口麵包,腦海中不斷回想著在地下室看到的那幅玫瑰少年。
柔弱的少年被擺弄成了妖嬈魅惑的姿態,半熟不熟的身體纏繞在玫瑰之中。
小透,到底哪個才是真的你?
帝迦秘書的辦事效率很高,他們剛吃完早飯沒多久,秘書就給帝迦打來了電話。
百裡辛正端著剛做好的梨水走出來,淡淡的果梨味清冽回香,讓人十分期待它的味道。
他出來的時候脖子上還掛著圍裙,乍一眼看去好像居家小媳婦。
帝迦正準備接秘書的電話呢,看到百裡辛的時候眼睛忽然就直了。他就這麼呆呆地望著百裡辛,直到手機鈴聲結束都沒有點開。
手機鈴聲停止五秒,又再次鍥而不舍地打了過來。
百裡辛放下托盤,好看的眉尾微微上挑,指著手機問道:“不接嗎?響了好久了。”
帝迦這次回過神來,趕緊接起了電話,鎮定道,“喂,到了嗎?”
因為百裡辛也想知道費家那邊的情況,帝迦點開通話的時候順便按下了免提。
秘書的聲音從手機那邊傳來,聲音有些茫然:“到了是到了,但是這裡……”
帝迦:“怎麼了?”
秘書撓撓頭:“老板,您說的這個地方我找到了,感覺荒了很久了。”
帝迦和百裡辛對視一眼,帝迦沉聲道:“開視頻。”
秘書:“好。”
秒鐘後,語音通話轉成了視頻通話。
帝迦的手機屏幕裡立刻出現了一張乾練勤懇的臉,他帶著最標準的職業笑容,透過鏡頭和帝迦打招呼。
“老板好。”
帝迦的身邊忽然擠進去一個人,把原本占據整個屏幕的帝迦擠到了一邊,那個人緊緊挨著帝迦坐著,胸前係著個圍裙,看起來和帝迦的關係很不一般。
秘書頓了頓,脫口而出:“老板娘好。”
“噗——”因為不夠湊近而坐在對麵的紅發一口水噴了出來,心中默默為這位秘書豎起了大拇指。
牛逼啊,不愧是能乾到總裁秘書的人,這眼力見剛剛的。
帝迦輕咳一聲,“瞎叫什麼,這是我朋友。”
秘書眨眨眼睛,暗暗打量了屏幕中好看的青年。
看剛才湊過來的身高,好像剛好一米八左右,不就和前天晚上他買的西裝型號一樣嗎?
本來以為是一夜情,沒想到居然都同居了?
果然愛情就是龍卷風,來了想擋都擋不住。
再冰冷的心,也抵不住溫柔鄉啊。
秘書到底是專業秘書,心裡想了那麼多,到了嘴邊就一句話,“抱歉抱歉,我冒失了,先生您好。”
帝迦:“切換鏡頭,給我看看費家現場。”
秘書一秒進入工作模式,切換鏡頭後畫麵立刻變成了一座有些淒涼的彆墅。
好奇心最終戰勝了尷尬,紅發還是湊了上來,伸長腦袋看著手機畫麵。
是費家,但又不是他們熟悉的費家。
每天打掃乾乾淨淨的院子裡鋪滿了泛黃的落葉、雜草叢生,半開的金屬大門鏽跡斑斑,纏繞著許多爬山虎。
遠處的房子看起來也很破敗,根本不像是有人居住的跡象。
紅發“咦”了一聲,“這裡什麼情況?”
秘書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老板,剛才我就想問了,你為什麼忽然對荒廢的費家感興趣啊?”
秘書這話,明顯是話裡有話的意思。
帝迦不動聲色問道:“費家怎麼了嗎?”
秘書:“這個宅子已經荒廢了十年了,當時您還沒回國。因為費家發生的事情挺邪門的,大家也是諱莫如深,所以很少有人談論。剛才您隻是給了我一個地址,我來到之後才知道居然是費家。”
紅發瞪大眼睛,身體有些不穩。
她努力紮住了沙發靠背才穩住了自己的身形:“荒,荒廢了十年?我們前幾天不是還住在這裡嗎?難不成是鬨鬼了?”
帝迦皺了皺眉,“繼續說,為什麼諱莫如深?”
秘書:“時間太久了,我隻知道當時費家在我們市也是有頭有臉的家族,但是那一天費家發生了滅門慘案,在費家的所有人都死了。”
“說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天費家正在舉行一場晚宴,那個凶手連參加晚宴的客人和傭人都沒有放過。我這也是聽彆人說的,那起案子在當時引起了軒然大波,可能是怕對社會造成很嚴重的不良影響,消息就被壓了下去,據說凶手至今沒有抓住。”
紅發已經嚇得腿腳發軟,她回憶著前幾天發生的種種事情,跌跌撞撞後退幾步,跌坐在了身後的椅子上。
滅門慘案?
十年前?
都死了?
那他們這幾天是住在了哪裡?
這是真的撞鬼了?
秘書聲音有些發抖,“老板,應該不用進去吧?我有點害怕,可以回去了嗎?”
帝迦也沒有強迫膽小的秘書,“嗯”了一聲,“你先回去吧。”
掛斷視頻電話,大廳裡十分安靜。
好幾秒後,紅發才有些艱澀地開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百裡辛:“……”
&9m:【應該是時空漩渦出現了問題,而這個問題是因為您而出現的,宿主大人。】
百裡辛:【怎麼說?】
&9m:【第一場遊戲結束,如果按照尋常的邏輯,您應該會和大壯他們分開。接著您會被單獨帶入第二場遊戲裡,也就是費家。第一場遊戲和第二場遊戲的時間線大概是不一樣的。但是您當時直接去了警局,您的這個行為導致第一場遊戲和第二場遊戲發生了微妙的串聯,順便把本不屬於第二場遊戲的大壯幾人也帶進了第二場遊戲。】
百裡辛將前前後後的時間點串起來,【照這麼說的話,我那次去月亮灣大酒店,可能也導致時間線發生了扭曲。】
&9m:【應該是,所以那個黑毛小怪物才會這麼氣急敗壞。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第場遊戲和第二場遊戲的時間線也不在一起。】
百裡辛將視線落到了帝迦身上,【帝迦的出現又怎麼解釋?】
&9m有些惱羞:【這我就不知道了,這可是主神大人啊,他如果想去哪裡,誰攔得住?主神大人的行為能用普通的邏輯來解釋嗎?】
百裡辛訕笑,【說得好有道理。】
帝迦在聽完秘書的講述後就靠在沙發裡盯著手機發呆,片刻後他抬頭看了百裡辛一眼,眼中閃過疑惑,接著又看了眼不遠處明顯嚇傻了的紅發。
思忖兩秒,他拿出平板電腦,在搜索引擎中輸入了“費家慘案”這幾個字。
很快,一條條目錄就羅列了出來。
帝迦打開了最上麵一條消息,最上麵的就是一張觸目驚心的照片。
照片沒有打馬賽克,但是經過了模糊處理。
可即便是模糊化,依舊能夠看得出屍橫遍野。
這篇報道的發表時間是十年前,上麵簡單交代了一下事情經過,和秘書說得大差不差。
報道翻到最後,又放了幾張照片,是費家人的照片。
照片下麵寫著注釋:(從左到右依次是費家家主費泰宗、費泰宗夫人李曼玉、費家長子費一諾、費家次子翟透)
照片上的人他很熟悉,甚至昨天還見過個。
唯獨最後那個翟透的少年十分陌生。
雖然時隔十年,但那張照片中的慘烈程度和昨晚如出一轍,他甚至在角落看到了好幾個散落的麵具。他見到的費泰宗就是昨天那個費泰宗,可百裡辛又是誰?
如果說他們卷入了靈異事件,那費家真正的小少爺應該是叫翟透。
如果翟透是小少爺,那現在坐在他麵前的百裡辛又是誰?
有什麼混亂的記憶在腦海中瘋狂擠壓,房間中傳來一聲痛苦慘叫,帝迦扭過頭去,就見紅發捂著腦袋蹲在地上,表情十分痛苦。
帝迦也有些不好受,總感覺大腦中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攪動。
紅發痛苦了片刻後神情就變得正常起來,她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接著沒有焦距的瞳孔漸漸收縮回籠。這些變化隻是花了短短幾秒的時間而已,她站起身朝著兩人看了一眼,聲音僵硬得像一台機器人:“我先走了。”
百裡辛蹙眉:“你怎麼了?”
紅發眨著眼睛,“昨天在這裡做客很開心,不過我要回家了。”
百裡辛看她的樣子有點不太對勁,於是試探問道:“你還記得昨天我們做什麼了嗎?”
紅發繼續眨著眼睛:“不是一直在這個家裡做客玩到深夜嗎?昨天玩得太嗨了,我該回家了,再見。”
“那你看看我是誰,”百裡辛指了指自己,“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紅發歪了歪頭,眼中露出迷茫,“你好像是我朋友,不過不重要,我真的要回家了,你再攔我我要報警告你非法拘禁了。”
百裡辛不再阻攔,目送著紅發離開了這座彆墅。
帝迦頭痛欲裂,看到發生在紅發身上的事情後他多少也明白了是即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大約是有一雙無形中的手,要讓他遺忘這些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包括和百裡辛的種種。
他素來不信什麼怪力亂神,但發生了也由不得他不信。
以前就聽說靈異事件在發生後會被人類漸漸遺忘,現在看來這句話不無根據。
所以他也會和紅發一樣,忘記這段時間的所有,忘記百裡辛嗎?
不,他不要!
如果忘記了,他還會再見到這個青年嗎?
沒來由的恐慌感忽然包裹著帝迦,他雙手捂住頭,雙目赤紅,麵容猙獰。
有什麼記憶想要從腦海中抽離,又被他強行拉了回來,這種在腦海中拉扯的感覺並不好受。而在這點記憶拉扯的時候,有什麼更加奇怪的記憶鑽了出來。
他看到了一切不該看到的畫麵。
他看到自己把青年強行將青年拖進了房間裡,蠻橫地將他按在牆上親吻,他看到了青年淚流滿麵的可憐表情,他看到了什麼啊……
就在他和那股神秘力量拉扯的時候,一雙溫暖的手放在了他的手背上。
輕緩溫柔,卻又充滿了無限能量,讓他躁動的心靜下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