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總部。
指揮部辦公室。
七海建人放下手中的鋼筆,宣布道:“午休了。”
話音一落,拉魯、理奈等人立刻停止了手中的工作,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夏油傑將隻剩最後兩句的報告寫好,調侃道:“七海的報時真是一秒都沒遲過。”
七海建人推了推護目鏡,理直氣壯道:“多工作一秒都是對生活的懈怠。”
話雖如此,但他還是指揮部加班最多的成員之一,沒辦法,誰叫指揮部人少,他又該死的靠譜呢。
夏油傑說:“好了,都去吃飯吧。”
他從辦公桌後麵起身,看到五條鈴滿臉憂心忡忡地從自己的小挎包裡摸出手機,滿臉愁眉苦臉,心下了然:“五條,你不去吃飯嗎?”
五條鈴回過神,答道:“部長,我中午要和理奈姐去吃壽司。”
“是嗎?”
拉魯笑著說:“他們家的清酒也不錯,哎,好久沒去了,七海,你這兩天有空嗎?要不要去他們店裡喝一杯?”
“可以。”七海建人一口答應道:“下班就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都忘了你小子對那家店的評價一向很高了。”
他們一群人說說笑笑地走出辦公室,走向餐廳,其他部門的人也在差不多的時間動了起來,路上,夏油傑隱約聽見了許多“五條悟”、“六眼”、“最強咒術師”之類的討論。
他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因為這是最近的總部最津津樂道的話題。
坐在餐廳角落的家入硝子朝夏油傑揮了揮手,“夏油!”
夏油傑也衝她揮揮手,要了份蕎麥麵就走了過去。
他們兩個是高專時代的同期,而且都是夜蛾正道的學生,一個總在外麵出任務,一個永遠呆在高專治療受傷的同伴,職能不同讓他們沒法成為搭檔,但少年時代的同窗之情還是很深刻的。
家入硝子開門見山地問:“新的行動部部長到底哪天過來?”
“你怎麼忽然對這件事感興趣了?”夏油傑了然道:“是歌姬學姐讓你問我的?”
家入硝子聳了聳肩:“行動部部長的職位變動可是大事,遠在鄉下的高專也很關注。”
依她看,八卦的其實也不是庵歌姬,而是庵歌姬身後的那一溜學生老師甚至校長。
沒辦法,高專和總部雖然是一體的,但高專在遠離城市的郊外,想聽總部的八卦就得通過總部的“內鬼”來聽,他們抓耳撓腮,很想吃點熱乎的八卦,但每次都是在2G衝浪。
就像這次,天降行動部部長的消息是這周一傳出來的,總部都已經熱熱鬨鬨地討論了好幾天,高專的家夥們卻在這個時候才趕來打聽消息。
夏油傑淡定道:“下周一入職吧,入職手續已經辦完了。”
“哦?”曾經的同期感興趣地挑眉,“入職手續辦完了,但人還沒有露麵?”
“沒有。”夏
油傑回答:“那位的所有資料都是五條家用郵箱傳過來的,跑上跑下辦手續的是五條鈴,本人根本沒來過總部,我們估計要等下周一才能見到五條悟本人了,哎呀哎呀,想見一麵可真難,該說真不愧是禦三家之一的家主、傳說中的六眼神子嗎?”
家入硝子笑著問:“怎麼,你也看他不順眼?”
夏油傑一笑:“我可沒這麼說,隻是——”
他掃了一眼餐廳的氛圍,大家仍在議論“五條悟”是何方神聖,但這片熱鬨中透出的是相當大的不服和敵意。
他淡淡道:“行動部的老部長這個月突然退休回鄉下了,行動部的組長們本來還想摩拳擦掌地競爭一下部長的位置呢,沒想到直接來了個天降的行動部部長,他們大概很不理解會長是怎麼想的吧。”
家入硝子了然道:“自從天降一個行動部部長,就有人說夜蛾會長和五條家達成了某種見不得人的交易,還有人說會長是在為養老後的富貴生活出賣良心......真是說什麼的都有。”
雖然大部分咒術師都很信任夜蛾會長的人品,但天降行動部部長這件事實在是太微妙了,引起廣泛的不滿是必然的,偏偏夜蛾正道本人對此沒有任何解釋,隻是讓其他部長們靜靜等待五條悟的到來。
夏油傑笑了笑,“這件事我也問過會長,他的態度還是跟之前一樣,讓我們等五條悟到了再說。”
但是隨著時間流逝,各種謠言和不滿的情緒愈演愈烈,再加上五條悟全程不露麵,大家便自動腦補出了一個傲慢、眼高於頂的世家家主形象,更加反感排斥。
他們指揮部裡的五條鈴已經為這件事惴惴不安好幾天了,一個是養大她的家族,一個是她打算奉獻一生的總部,她夾在五條家和總部之間左右為難、愁眉苦臉,最近上班都心不在焉的。
於是指揮部的大家都很體貼地不在辦公室提起這件事,但事實上,他們每一個人都在高度關注著這件事。
家入硝子吐槽道:“看現在的氛圍,他好像不是行動部的新部長,而是行動部必須要打倒的一個新型BOSS。”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夏油傑笑起來:“你說得對。行動部原來的部長是位經驗豐富的老前輩,又是很多行動部部員曾經的老師,甚至是他們老師的老師,所以才勉強壓得住那群妖魔鬼怪,至於這位新部長——”
他頓了頓,笑而不語。
家入硝子明白他的意思。
這位新部長,上任後大概率會遭到很多挑釁。
五條悟——五條家的家主,六眼神子,四大特級咒術師之一,傳說中的“最強咒術師”,是個一力拔高咒術界戰力天花板的家夥。
咒術界甚至還有一個流行了二十多年的傳說,說咒術界這一代的稀有術式這麼多,其實都是沾了五條悟的光,因為五條悟的出生拔高了實力天花板,各種早已消失的稀有術式才會在五條悟降生後紛紛湧出來。
就像夏油傑的咒靈操術,這個術式早在千年前就已
經斷代了,現在卻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一個普通人家庭出身的孩子身上,這就是受了五條悟影響的表現。
反正隻要是在五條悟之後出生的稀有術式擁有者,就都無法逃過這個說法,夏油傑本人對此不以為然,也沒覺得傳說中的五條悟有神到這個地步。
總部的大多數術士都跟他持一樣的態度。
雖然五條悟有過兩次祓除特級咒靈的戰績,但因五條悟本人常年宅家,性格冷漠,對外麵的世界沒什麼興趣,大部分咒術師對這個“最強咒術師”的稱號是持質疑態度的。
嗬,不就是有個稀有術式嗎?有什麼好牛逼的,居然還在貢獻為0的情況下坐上了行動部部長的位置,簡直豈有此理!
夏油傑笑眯眯道:“當然,隻要他的本事是真的,就可以在行動部留下來,行動部。”
家入硝子點點頭:“不愧是遵從強者為尊的叢林法則的行動部。”
但她話鋒一轉,揶揄道:“不過......不服氣的好像不僅僅是行動部的家夥。”
接收到昔日同期揶揄的視線,夏油傑打了個哈哈,“嘛,畢竟那家夥從以前開始就挺有名的。”
日本總共隻有四個特級,不久前剛剛晉升的乙骨憂太還隻是個小孩,另一個特級九十九由基則常年不在日本,日本最有存在感的特級咒術師就隻剩兩個——五條悟和夏油傑了。
但夏油傑愣是至今都不清楚五條悟是個什麼樣的人,學生時代遙遙一見就是第一麵以及最後一麵,可在他們從未交鋒過的前提下,“最強咒術師”的頭銜還是安給了五條悟,隻因為那家夥是理應最強的六眼。
少年時期的夏油傑很不服氣,又不能直接衝到五條家找五條悟對打——這聽起來太幼稚了,不符合他這些年一直努力經營的靠譜形象,所以這樣的“不服氣”就一直一直留在夏油傑心裡,直到長成青年的現在。
所以......呼。
五條悟究竟有什麼樣的本事,究竟能不能在險惡的行動部穩住腳跟,就讓他親眼看看吧。
與此同時,五條家。
“家主。”
表麵上已經退居二線,實則依然掌握五條家實權的老家主親自來到五條悟的院子裡,苦口婆心地勸說道:“這是我們好不容易獲得的機會,如果您能掌控總部咒術師最多也最受重視的行動部,那我們五條家的地位一定可以如日中天。”
白發藍眼的男人披著羽織,把玩著手裡的獄門疆,打了個百無聊賴的哈欠。
他心不在焉的如此明顯,老家主卻仍是不依不饒地繼續聒噪道:“自從幾十年前新的總部建立,禦三家的地位可謂一日不如一日,繼續跟總部對峙對我們沒有好處,不如乾脆打入總部內部,從他們的內部獲取真正的話語權。”
白發男人嗓音低沉,語調慵懶:“你用來打入總部的棋子還少嗎?”
老家主一噎。
這些年,不僅是五條家,禦三家都陸陸續續往高專和總部送進去不少有才能的孩子,
但全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去往高專的孩子開始發自內心地向往總部,進入總部的孩子開始全心全意為總部做事,他們能從那些孩子的話語和行為中清晰地感受到他們的胳膊正在往外拐。
爛橘子們急的焦頭爛額但又無可奈何,然而上周,總部的會長夜蛾正道會主動找上五條家,說是行動部的老部長家裡出了點事,必須要匆忙退休了,問五條悟有沒有興趣來擔任新的行動部部長。
老家主:“!!!”
世上......竟然還有這等好事???
他興奮又難以置信,很怕一咧開嘴就發現這隻是場美夢,但在他做出理智的判斷前,他們家的神子就無情地告訴他——這就是現實。
因為五條悟當場就拒絕了夜蛾正道的邀請。
“不要,沒興趣。”
就像當年興致缺缺地拒絕入學高專一樣。
老家主:“!!!”
咣啷一聲,老家主的美夢當場就碎了。
這一刻,他恨不得當場拎起五條悟的領子猛烈搖晃。
你說什麼呢?你在說什麼呢?!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還是總部的會長自己送上來的,試圖托付的還是行動部部長這種相當於總部心臟的重要職位,你居然就這麼直接地拒絕了?!
目眥欲裂的老家主平生第一次有了要和自家神子同歸於儘的衝動,但由於根本打不過,他能做的事就是當場一拍桌子,青筋暴起地怒吼道:“做!他做!”
聲音吼到破音,讓院子裡的侍女和管家都忍不住看了過來。
夜蛾正道和五條悟同時轉頭看向他,老家主大口喘著氣,也沒空講什麼風度,他一把握住夜蛾正道的肩膀,決絕道:“我一定會說服他的!這個行動部部長的位置,他要定了!”
夜蛾正道:“......”
他其實挺能理解老家主激動的心情的。
如果五條悟真的願意成為行動部的部長,他大概也會這麼高興吧。
於是夜蛾正道點點頭,決定信任一次五條家老家主的能力,很乾脆地起身告辭,回東京通知夏油傑新的行動部部長即將上任。
老家主立刻安排了各種手續,還用電話遠程指揮五條鈴去做這個去做那個,迅速把五條悟的入職手續辦好了,但最最最重要的環節卻始終沒有拿下——那就是說服五條悟本人。
他愁得急速蒼老,皺紋都多了幾條:“家主,我已經讓鈴給你辦理好了入職手續,又打掃好了五條家在東京的宅邸,還給你安排了傭人、池塘和戶外帳篷,周一那天請您務必去東京的總部報到,就當是幫家族一次吧。”
五條悟懶洋洋地翹著二郎腿,不為所動道:“你啊,該不會真的指望老子為五條家爭取什麼利益吧?”
老家主:“......”
他真的想,他真的很想,奈何五條悟沒這個興趣!
想到這裡,他同樣感到欲哭無淚,五條悟明明從小就是個又冷靜又敏銳的性格,在咒術方麵的
悟性也是斷層級彆的天才,隻要忽視囂張狂傲的一麵,簡直可以說是完美無缺的繼承人,但偏偏因為六眼眼中的世界太過透明,五條悟最終變成了一個對世俗沒什麼興趣的家夥。
家族的榮耀、個人的權力和富貴,在五條悟眼裡可能還沒有一個俄羅斯方塊機有意思。
他沉痛道:“悟,這是老夫一生一次的請求。()”
五條悟哈的一笑,完全不吃這一套:“想撒嬌就去找夜蛾吧,老子不慣著年齡大的老東西。?()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家主,我也不要求你為五條家籌謀什麼,您隻需要在總部站穩腳跟就行,剩下的請交給我們,隻要你打開這個門,我們有的是方法為家族爭取更多利益!”
五條悟嗤笑一聲,“真的有意義嗎?行動部雖然是總部最重要的部門,但行動部的家夥基本都是衝在前線的打手吧,真的要為五條家牟利的話,你還不如讓人暗殺掉那個什麼、那個什麼咒靈操使,扶持鈴做下一任指揮部部長。”
老家主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槽多無口,半天才憋出來一句:“......以鈴的資曆,恐怕還差得遠。”
沒了夏油傑,指揮部還有七海建人和拉魯,沒了這兩個男人還有個叫理奈的女人,就算這幾個都沒了,後麵還有好幾個比五條鈴資曆深的指揮部成員,要是按照這個計劃行動,非得把指揮部全殺了不可。
“啊!”五條悟靈機一動,假裝很認真地提議道:“那這樣好了,你找個長得漂亮的家夥去勾引咒靈操使,每天給他吹吹枕頭風,這也是個捷徑。”
五條家老家主:“......”
您以為我們沒乾過這件事嗎?
說實話,這件事他們十年前就乾過了,十年間斷斷續續地嘗試過很多次,但全都以失敗告終。
指揮部作為總部的大腦部門,可以說是集中了總部的大部分權力,指揮部的部長雖然年輕,但他是會長夜蛾正道親自帶出來的學生,十幾歲就成了特級咒術師,再加上平民家庭的出身,在總部這個排斥世家咒術師的地方更是格外吃香,不像他們這些咒術世家的家夥,天然被總部敵視。
不止是他們,禪院家、加茂家......他們多多少少都做過美人計方麵的嘗試,可惜夏油傑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生活作風異常乾淨,閒暇時間寧可在高專的收容院教孩子們練習術式,也不會跟他們安排的家夥接觸。
老家主歎了口氣,乾巴巴道:“現在的指揮部長部長夏油傑,是個......非常正直的人。”
五條悟吹了個口哨,“他應該是除老子以外唯一一個能打的特級咒術師吧?啊,其他的特級咒術師都有誰來著?。”
名字一個也沒記住。
常年不回國的特級好像是個騎摩托車的女人,新晉升的特級好像是個長得很呆的小鬼,唯一一個堅守崗位的特級咒術師是個有著奇怪劉海的式神使——唔,這就是他對其他三個特級的全部印象。
當年十幾歲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