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羅尼雅從神秘聖城變成讓人厭惡的“網紅打卡地”,可能隻需要幾百上千人,轟炸幾個小時。
在這個時代的好惡、情緒,就是像被風翻動的書頁一樣迅速變化。宮理就是要趕在西盟、北國這樣的宗教國家編出高大上的格羅尼雅宗教故事之前,先給所有人心裡種下“低俗”的印象。
而且還有些人因為直播超不過其他人,開始造謠起來:“格羅尼雅陛下收了我們一百七十萬,一百七十萬的門票錢!現在這地方就這個破樣子,哪有什麼神跡!我全賠了啊兄弟們!靠!格羅尼雅太黑心了——”
這一夜,全世界不論是哪個領域的直播,幾乎都被“格羅尼雅一日遊”的直播間碾壓了,而其中流量最大的幾個,更是拍到了讓全世界嘩然的畫麵:
幾位模特出身的宗教博主發現地下聖殿裡沒見到聖母,說是聯係上了一位曾經出使過西盟的姐妹會神使,神使猶豫許久決定帶他們去見聖母。
然後這些人就帶著攝像機,見到了在教堂無數張純白床鋪上躺著的聖母們。她們或年老或年少,早就褪去了神秘的黑袍,眼睛上的白色燈條隻有微弱的光芒,腦後與口中借著維持生命的管子,很多人後頸處還流著血,在床單上留下大片的血汙。
許許多多的神使正跪在病床之間,哭泣著低頭為她們祈禱。
那幾位宗教博主也嚇壞了:“這是聖母們嗎?怎麼會這樣!”
直播間中也有許多人看熱鬨道:“我靠,那個陛下說主拋棄了聖母們,原來是真的啊?不過,她們竟然都統一地義體化了?”
“這是死了吧……聖母們死了,是不是公聖會的根基也要滅亡了。不是說公聖會的教派都是要聖母們認證的嘛?”
“我是不信教的,我不覺得這群挖了眼睛換義體的家夥,就能代表我們跟主溝通,彆來沾邊,彆動不動代表人類行嗎?我要是能跟主說話,我會求著上帝把世界都毀滅算球了——”
見麵會開的很簡短,幾乎在各個國家簽完了難民接收條約,宮理在網絡上也發布了照片之後,兩個小時不到的見麵會就已經無人關注了。
所有人都在看這些其實在各個國家名聲都不太好但又有人氣的整活博主們,都要乾什麼。
西盟和北國的政要知道消息後,立刻都坐不住了:格羅尼雅瘋了吧!聖母們又是怎麼回事兒?這些網紅是怎麼進入格羅尼雅的?這是要讓“格羅尼雅”這最神秘的四個字徹底名聲爛臭啊!
她是想要竭澤而漁賺一筆嗎?還是腦子有病嗎?
各國緊急聯絡宮殿,北國屬於最果斷的,他們發現根本聯絡不上陛下,直接決定割席,說北國國教認定的教派,和姐妹會沒有一點關係!
西盟更是蠻橫,甚至直接將軍隊飛行器逼近格羅尼雅地表,停靠在上方準備大批人馬進入宮殿,直接跟那位陛下“溝通”一下。
卻發現宮殿空空如也,侍女們也不知道陛下什麼時候離開的,而陛下走的時候,就跟退租酒店套房似的,連浴室裡的精油皂、香膏和睡衣都帶走了啊!
也有人說這個陛下說的預言是新國及周邊小國的預言,說不定根本就是假扮的,但也有些教廷認出來了在直播中掃過的陛下身後的一個男人。
臟金色頭發下那張沉默遲鈍的臉,那個“殺不死的撒旦”般的教廷騎士,他們在多次教派之間的血腥鬥爭中見到過,也有不少人被他殺死過。
能讓這個不死的家夥跟著的,應該就是姐妹會的成員吧?
但再多的疑問、混亂都無用了,甚至格羅尼雅的四邊城門都打開了,許多護衛兵和民眾甚至開著沙行車跑下格羅尼雅,有的是向周圍的國家代表求助,有的則拖出幾道煙塵消失在沙漠周邊。
在陸陸續續有各國派出軍隊、使團直接進入格羅尼雅。
而方體派來了懸浮在空中的乘積飛行器,靜默恐怖地彰顯著方體的實力,下方也建設起了駐紮的營地,卻完全沒有對格羅尼雅出手。
甚至連毛巾毯都卷走的陛下,此刻站在乘積飛行器下方。她倒是沒有再穿著白裙,隻是裹了一件低調的亞麻色披風,旁邊的林恩肩上扛著手裡拎著好幾個大包裹,像是萬裡歸鄉一樣。
宮理摸了摸口袋裡從平樹那兒拿回來的卷煙,抽了一口,看著煙直直朝斜上方飄去,那裡正對應著乘積飛行器緩緩打開的入口。
她歎了口氣,小聲道:“我在身邊人都走了之後,可是給了你機會了。你到現在也可以跑,以你的本事,他們未必抓得住你,不是嗎?”
林恩仰頭看著乘積飛行器,而後又轉過臉,碧綠色的眼睛看著她。
宮理做出討厭的表情:“不要一副狗鏈子在我手上的樣子。你跟我再多走一步,可能就隻有死路一條。”
林恩並不說話。
宮理以為他要一直沉默下去的時候,他忽然道:“我見過,這個飛行器,好大。像寶石。你以前住在裡麵過?”
宮理深深看了他一眼:“嗯。”
這時,風也吹起來,二人浮起身子,直直漂浮向乘積飛行器斜向下的鏡麵上打開的入口。
進入入口的小廳和長廊,那裡隻有幾個人等著她,似乎是方體有意掩蓋她還活著的訊息。宮理猜是某個人的意思。
為首的是她再熟悉不過的麵孔,宮理張開手笑起來:“岡峴!”
岡峴就跟個冷臉機能風菩薩一樣,早就托著個煙灰缸,朝她伸過去:“滅了。”
宮理忍不住笑起來,把煙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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