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旅社所有主事人現身,哪怕瀕死···躺在地上也收到了旅社的強製斬殺任務,事情的性質就徹底變了,空空道長負手而立,神情淡淡,七大主事人高大如七座漆黑尖塔將他圍在中間,七雙隱藏在兜帽後的眼睛一瞬不眨注視著他,主事人們好似七座高山,灑落下的陰影吞噬一切光亮,剛還在不遠處的玄學眾人被排斥在外,就連光路也被濃重的黑暗遮擋,周圍的空間被儘數封鎖,這種恐怖的壓迫力甚至堪比當年帶隊下原始深淵的時候。
空空道長沒經曆過這個時代,認不出這些主事人們究竟是誰的切片。然而既然他們同時出現,說明旅社恐怕對主事人們下達了斬殺他的強製任務。但這也在空空道長的預料之內,他身上的花瓣汙染幾乎被徹底清除乾淨,剩下的靈魂殘破不已,以他當前的實力不可能以一敵七,外麵那些巔峰旅客導遊們也可不能衝破旅社的規則進來幫忙——也幫不上忙。
隻不過空空道長上旅社來本就不是為了求活,眼下落到如此危局也隻是淡淡捏住手指。在他虛幻到半透明的指尖上一朵極不起眼的骨質花苞隨著他靈魂波動微晃,被空空道長捏在指尖當中。
丙一切割了絕大多數的花瓣汙染,卻保留了一小點,空空道長的靈魂和花瓣汙染融合太久早就合為一體,花瓣汙染多的時候,他的靈魂也是汙染。花瓣汙染少的時候,這一點汙染也是靈魂。所以才能被他帶上光路來,這麼點汙染做不了什麼,充其量隻能算個小小的引子——
能把從他身上切割下來的,遺留在冰島的海量花瓣汙染引到旅社的恐怖引子。就算局勢落到最糟糕的地步,譬如說他來到旅社的瞬間就被七大主事人聯手滅殺,空空道長也會在瞬間將冰島處數量龐大的花瓣汙染引渡到旅社中,徹底攪亂旅社。
他都掐算好了,主事人們不全都是吃白飯的,肯定能攔住花瓣汙染(隻是會被折騰的焦頭爛額),這樣一來吸引了旅社和主事人們全部的注意力,丙一那邊行事就相當自由,岑琴也能趁機走完光路。岑琴有蝶眼在,能吸收花瓣汙染。空空道長早就重點教導過他清靜經的哪幾句對花瓣汙染克製最多,岑琴正可以唱經淨化花瓣汙染為條件,讓旅社承認了他這個主事人。
當然,現如今的玄學隊長做的也很好,剛才空空道長短暫一瞥看到這人壓著一半死不活的主事人,殺一個主事人給岑琴騰空位,想必也是卜算過的,隻不過匆忙計算下能在短時間內將一個主事人打成這番模樣,想必這主事人的實力絕對有問題——大概率是原身死亡,隻剩切片。
這樣一來想要替換他的位置,岑琴恐怕也要徹底失去半條命才行,空空道長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岑琴,實在是痛惜至極,歸根到底,這計劃實在是太過慘烈。
好在自從被喚醒遇到丙一後,空空道長他們的運勢就沒太差過,也沒有落到預期中最糟糕的局麵中,而是如丙一預料的,空空道長並沒有剛到旅社就被旅社或主事人們直接秒殺,這七位主事人隻是將他圍困在了中間,然後就——
盯著他看。
這件事實在是太不可思議。
七位主事人將負手站立,神情淡漠的空空道長圍在中間,情緒各異,有不敢置信有震驚有懷疑有驚駭,簡直就像在看一頭死了幾十年的狐狸突然人立而起開口說話——
不,在旅社這種地方死狐狸也能成為妖靈,開口說話的死狐狸常有,像空空道長這種隔了兩代還能重回旅社的旅客卻前所未有!如果這人真是他們猜測的玄學上上代隊長,那這人簡直是破天荒頭一份的活奇跡!不過現在主事人們卻都已經信了——若是之前還有人懷疑玄學人說話真假,但在所有主事人都收到了旅社的強製斬殺任務後,旅社的態度就說明了一切。
因此一時間竟然沒有主事人動手,這實在是個奇觀。要知道如果旅社突然下令強製要主事人們斬殺衛洵,大概率也會有立場不同的主事人毫不猶豫動手。畢竟祂們從走上光路成為主事人便天然與旅社簽訂了最深的靈魂契約。
平日裡旅社給予祂們很大的自由,但底線就是旅社一旦頒發強製任務,主事人們必須聽令,否則就會遭受靈魂被千刀萬剮的劇烈痛苦,若是長時間不聽從命令,到最後旅社與主事人之間的契約就會硬生生掙脫出來,連帶著主事人的切片靈魂也將徹底粉碎,這種痛苦連主事人都難以忍受,更難以忍受切片靈魂粉碎隻剩原身實力大幅度下跌。
但是誰舍得動手殺這個奇跡寶貝蛋啊,沒有人!因此哪怕晚一秒執行旅社頒下的任務,靈魂深處契約掙動的疼痛就加重一分,一時間都沒有任何主事人舍得就這麼對空空道長動手,就連奄奄一息狼狽悲慘的···此刻想的都不是自己的死活,而是該怎麼讓空空道長活下來。主事人們有太多想問,空空道長是怎麼活到現在的?他是怎麼切片踏上光路的?他切出去的東西是什麼,怎麼就他一個靈魂上來?當年他遭遇過什麼?
然而主事人們卻絕對不能開口問,到此刻仍不動手已經踩在旅社底線上了,好歹祂們的注視也帶有極可怕的汙染,除了安雪鋒這種變態沒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