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津市地方台準時播放津市十大傑出青年企業家頒獎現場。
彆墅客廳,穿著米白色毛衣的小鬼盤腿坐在沙發上,聚精會神盯著巨大的熒屏。
看到巨大熒屏中出現熟悉的身影,小鬼立馬伸長了脖子,屁股往前挪了挪,目不轉睛盯著電視裡的人。
熒屏中的主持人開始慷慨激昂地介紹一行傑出青年企業家的個人事跡與對社會做出的有益貢獻,贏得台下掌聲雷動。
慕白頭一次在電視上見到閻鶴。
八點多,窗外的鵝毛大雪紛紛揚揚,行駛的車轍碾壓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輕微聲響。
小鬼一聽到動靜,立馬丟下手中的遙控器,衝向門口。
白茫茫的雪地裡黑色邁巴赫引擎緩緩停息,車內的閻鶴卻沒有解開安全帶起身。
他低頭輕嗅自己身上的西裝是否沾染白日惡鬼的氣息,隨後拉開中控台前部的遮擋板,拿起一瓶小鬼喜歡的香水。
白日絞殺的惡鬼多了,總會沾染上一些陰氣。
閻鶴稍稍抬頷噴了兩下,確保自己身上沒有惡鬼的氣息後才解開安全帶起身拉開車門。
如今的惡鬼越來越不好找,還得跑到偏遠廢棄工廠將東躲西藏的幾隻惡鬼絞殺。
絞殺惡鬼的數量變少,積攢功德的速度也隨之放慢下來。
老閻王倔得很,當初將他丟到人間曆練,就給他定下一個功德量。
什麼時候積攢的功德到了老閻王定下的數量,老閻王才會鬆口讓他回地府。
倘若沒有小鬼,閻鶴並不在意能不能回到地府。
大抵能夠在人間待到老閻王自己都忍不住來找他。
但小鬼等不得。
閻鶴在彆墅門前停下腳步,打開電子鎖。
溫暖的熱氣撲麵而來,在門口等著他的小鬼同炮彈一樣衝向他,唰地一下跳了起來,掛在他身上。
他同他眼睛亮晶晶,帶著些許崇拜道:“你上電視了!”
閻鶴沉穩地點了點頭。
小鬼很是高興,雙手摟著他的脖子:“你原來也是給百姓當官的!”
閻鶴如同往常伸出一隻手,張開手掌托著小鬼的屁股,不讓他往下掉。
他剛開始還不太明白小鬼的話。
直到聽到小鬼慷慨激昂地重複主持人的介紹詞,說他身兼人民的代表一職,為津市做出了卓越貢獻。
閻鶴才明白小鬼口中的做官是什麼意思。
小鬼摟著他,虛心求問:“代表是什麼官?這個官很大嗎?”
“同知縣比如何?知縣大還是代表大?”
他聽到主持人說閻鶴給災區捐錢,給偏遠地區修路,讚助貧困地區,乾了十分多的好事。
能乾如此的多的好事,官職定然是不小。
閻鶴本想說不是什麼大的官職,但剛準備開口就想起了自己在地府的身份。
他沉
默了一會,
才輕咳道:“若是官職很大呢?”
“大人會被嚇到嗎?”
小鬼聽到這話,
立馬樂了。
他昂著腦袋,信誓旦旦道:“我被嚇到?”
“開玩笑——”
“怎麼可能——”
小鬼被人一路抱著去沙發,他吹噓道:“我可是見過聖上的人。”
“他可是皇帝。”
“我同他說了好多話,他還親自賜座給我,誇我年少有為。”
眼前人的官職再大還能大過皇帝不成?
“你同我說說看,你的官職有多大?”
閻鶴坐在沙發上,一邊給他剝烤栗子一邊說:“還好吧,其實也不是很大。”
“同大人相比,自然算不上很大。”
小鬼身後無形的尾巴翹得高高的,他一邊吃著閻鶴給他的烤栗子,一邊矜持說:“我肯定是不會被嚇到的……”
“你知道就好……”
說罷,他又去親閻鶴,捧著閻鶴的臉認真道:“但是不管你官大還是官小,我都喜歡你……”
“你彆擔心……”
閻鶴稍稍抬眼,神色微動:“當真?”
小鬼信誓旦旦點了點頭。
閻鶴忽然笑起來,曼聲道:“有大人的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小鬼挺著胸膛道:“你儘管放心,官大官小都是為百姓做事,自然是不該區彆對待……”
閻鶴心情很愉悅地去廚房給小鬼電爆米花了。
小鬼探頭,朝他積極道:“我想吃焦糖味的可以嗎?”
閻鶴說可以。
因為心情太好,還順帶電了一份巧克力味的。
———
十一月份的雪越落越厚。
時日也越來越接近除夕,小區物業早早就開始布置燈籠貼紙,增添許多年味。
衛哲也同閻鶴請了假,說是要回衛家過年。
慕白跟閻鶴去逛了很多次超市,添置了許多東西。
大多數東西都是慕白興致勃勃地往購物推車裡丟,閻鶴就在後頭看著。
除了做飯的食材,他一般不會往購物車裡加東西。
但路過結賬的收銀台時,閻鶴總會神情自然沉靜地拿起收銀台幾盒特大號丟進購物推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幾百年都沒能過除夕,慕白對這次的除夕十分期待。
光是春聯就寫了十幾份,凝結成實體的時候抱著自己寫的一遝春聯,見到熟悉的人就塞給對方。
他還十分熱衷裝飾彆墅。
因為本身是小鬼,魂魄形態時直接扛著大包小包在超市買的東西,連梯子都不用,直接飄上窗戶上貼裝飾。
放眼望去,整個彆墅群隻有閻鶴的彆墅頂上掛滿各式各樣的燈籠。
到了後麵,小鬼已經熱衷到路過的狗都得係上他在超市買的同心結掛件。
他似乎對這次除夕抱有極大的期待。
冬日清晨的寒風將懸掛在簷角的小燈籠吹落,剛睡醒的小鬼瞧見,立馬就從窗上飄出去,狂追被寒風吹走的小燈籠。
有一次,凝成實體的小鬼剛睡醒,迷迷糊糊還以為自己是魂魄形態,爬上窗戶就要去追翻卷在風雪中的小燈籠。
閻鶴抬頭看到的那一瞬間,心臟幾乎驟停,瞬息後就移到小鬼身側,準備將實體的小鬼拎起。
好在剛睡醒的小鬼坐在窗台上一伸腿就被外頭的寒風凍得一哆嗦,立馬清醒過來縮回腿。
他打了個噴嚏,扭頭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在他背後的閻鶴,還被嚇了一跳。
第一天閻鶴就親自將屋子裡屋子外掛著的小燈籠重新掛了一遍,每個燈籠都打上牢固的死結。
除夕夜那天,長落不停的大雪停歇,傍晚昏黃的日光將雪地覆蓋,折射出暖橙的柔和色調。
小鬼穿了新衣服。
是一身青白色長袍,腰間掛上一枚新玉佩。
他坐在窗邊,有些出神地望著窗外大片淺金色的雪地,時不時低頭摸摸腰間上那塊新玉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