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裴汀熱情的連環問,皺著眉的閻鶴好長一段時間沒說話。
直到上課鈴聲響起準備響起時,閻鶴才望著裴汀身旁的小鬼道:“沒幾年。”
裴汀驚歎了幾聲:“沒幾年?”
“那你這球技可真夠牛的!”
他眼神敬佩道:“我服,我真心服口服!”
小鬼有些茫然,像是不知道為什麼兩人忽然產生交集。
他扭頭看了看一眼閻鶴,又扭頭看了看裴汀。
按理說身體素質越好的人產出的精神氣質量就越好,像裴汀這樣的,雖然晚時不時喜歡熬夜,但是年輕,愛運動鍛煉,氣血足,所以精神氣質量十分不錯。
聽裴汀剛才說的話,似乎是閻鶴的身體素質要更加好,精神氣質量也要更好。
畢竟裴汀打籃球確實厲害,能打得過裴汀的都是校隊裡肌肉虯結的大塊頭,那些大塊頭小腿和肱二頭肌都鼓鼓囊囊。
但裴汀卻說閻鶴不僅打贏了他,還打得心服口服,可見閻鶴是要比裴汀身體素質好的。
想到這裡,小鬼又偏頭去看閻鶴。
穿著白底黑字球衣的男生靠著椅背,額發有些濡濕,極好的眉眼帶著些冷淡。
寬鬆球衣下隱隱約約透出肩胛與胸肌輪廓,寬肩窄腰,肌肉走勢雕刻般流暢,白色球褲鬆垮搭在爆發力強悍的大腿上,那是一具已經具備成年人力量的少年體魄。
小鬼沒忍住,舔了舔唇,幾乎能想到擁有這副體魄的閻鶴精神氣該有多香甜。
可閻鶴不會上課打瞌睡。
小鬼臉垮了下來。
閻鶴也不喜歡他靠近。
意思就是上課打瞌睡了也不會給他吃。
小鬼臉更加垮,隻能忍痛最後看一眼閻鶴,然後跑到了裴汀身旁的座位。
裴汀還在眉飛色彩地朝最後一排的閻鶴熱情邀請:“我們校籃球隊很好的!經常能出去跟彆的學校打比賽!”
“市比賽和省比賽我們校隊都獲過獎!你要不要考慮參加?”
他搓著手,期待地望著閻鶴。
誰知道剛才還望著他的閻鶴臉色忽然一下就難看起來,冷得能掉冰渣子。
閻鶴麵無表情淡淡道:“不考慮。”
裴汀一愣,不知道為什麼剛才臉色還緩和的閻鶴臉色突然就冷得能掉冰渣子。
他打了個抖,覺得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變得涼颼颼的。
上課鈴聲響起,裴汀也隻能遺憾地悻悻然道:“行吧。”
“那你要是有參加校隊的意願記得跟我說一聲……”
閻鶴沒什麼神情地拿出數學課本。
小鬼坐在裴汀身旁,看著開學那天格外刻薄的中年男人腋下夾著教案本走進教室,掃視了一圈。
他姓耿,年級裡的學生都叫他耿老怪。
耿老怪格外厭惡自視甚高的聰明學生,不僅從來不給那群學生麵子,還經常打壓挑剔這
類學生,隻為了讓那群學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但自從開學發生那一出,耿老怪就很少再出超綱的難題給重點班。
但為了敲打這群尖子生,耿老怪還是每節課都會采取開火車問問題的形式來讓重點班的人回答問題。
題目不算難,但回答不出來的同學都被扣個人操行分,每天操行分最低的學生要去行政樓二樓打掃班級衛生。
上課到了尾聲,耿老怪一如既往在最後點了閻鶴的名字,讓閻鶴起身解答。
已經打起精神的小鬼飛奔向講台,伸著腦袋看好答案,又飛回來殷殷告訴閻鶴答案:“選第二個!”
閻鶴卻沒看小鬼,他佇立在原地,隻淡淡說這題不會。
耿老怪捧著書,頭也不抬道:“對,就是選第二個——嗯?”
他愣了一下,抬起頭,錯愕地望著最後一排站起來的男生,又望了望電子白板的題目,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題目出太難了。
整個班裡鴉雀無聲。
耿老怪也有些尷尬,畢竟他還真沒想到這題閻鶴不會。
但很快,他就咳了咳嗓子道:“不會?不會這題很正常,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們這個年紀不要自視甚高……”
“踏踏實實打基礎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耿老怪心裡其實挺欣賞最後一排的閻鶴,性格沉靜,並不自視甚高,哪怕開學第一天長了那麼大的威風,但在後麵的學習中依舊安靜,不愛出風頭。
他裝模作樣地道:“好了,閻鶴你坐下,我來給大家講講這道題。”
閻鶴淡淡道:“老師你還沒有扣操行分。”
耿老怪:“……”
他確實是故意含糊過去,畢竟這道題也不是什麼難題,先前的奧數題題都沒能讓閻鶴扣操行分,這道題怎麼就能讓閻鶴被扣操行分!
這不顯得他找的題目很沒有水準!
但當著一眾學生,耿老怪也隻能硬著頭皮道:“那什麼,紀律委員,你記錄一下,扣一下閻鶴的操行分。”
紀律委員手忙腳亂地拿出本子,頂著全班人的目光記錄下扣除的操行分。
閻鶴這才坐了下來。
小鬼卻如遭雷劈。
他分明將答案告訴閻鶴,但閻鶴卻說不知道。
閻鶴坐下後,看到小鬼小心翼翼地飄到他身旁,瞧著他,對著他欲言又止。
傍晚放學。
玫紅色的晚霞染遍天際,雲層粼粼,昏黃的霞光照在教學樓外牆,勾勒出金邊。
行政樓二樓。
空蕩蕩的教室隻有幾把課桌和椅子,是平日裡學生用來開會討論的地方。
窗簾半敞開,隨著傍晚的風輕晃,半空浮動著細小的塵埃。
塑料掃帚刮在地麵,發出“刷刷”的聲響。
飄在窗戶外的小鬼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推開窗戶,坐在教室裡的課桌上。
掃著地的男生忽然開口:“今天不陪他
去食堂?”
小鬼愣了一下,
像是沒反應過來閻鶴會同他說話。
等反應過來,
他搖搖頭,帶著點緊張道:“不陪。”
見到閻鶴正在用掃把掃地,小鬼跳下課桌,想了一下,跑到教室後門找來一把掃把,也跟著閻鶴開始掃地。
他掃了兩下,閻鶴就讓他去課桌上坐著,不用掃。
小鬼隻能老老實實照做,他坐在課桌上,雙手搭在膝蓋上,想了想道:“你是在生氣嗎?”
正在掃地的閻鶴頭也不抬:“沒有。”
他嗓音平靜:“我生什麼氣?”
“我有什麼好生氣的?”
小鬼撓了撓臉,小聲道:“那你為什麼不要我的答案?”
閻鶴:“隔得太遠,聽不到。”
小鬼愣了。
閻鶴不要他答案這件事,他想過很多原因。
比如閻鶴不打算再庇佑他這隻小鬼,所以也不再接受他帶來他答案,又或者是閻鶴忽然覺得像他這類邪祟晦氣,希望可能儘可能地遠離他。
但是他沒想到是因為他隔得太遠。
小鬼有些茫然:“可是之前我說的時候你都聽得到啊。”
閻鶴:“之前是之前。”
“最近耳朵聾。”
小鬼又有些開心:“那以後你還要我給你答案嗎?”
閻鶴說要。
他道:“下次上課的時候坐我旁邊。”
小鬼抓了一把頭發,糾結道:“但是上次你說離你遠一點。”
誰知道到底該聽以前的閻鶴還是現在的閻鶴。
要是選錯了,發了狂的閻鶴將他像惡鬼一樣絞殺了怎麼辦。
閻鶴:“……”
他沉默了一瞬:“我說的是我上廁所的時候離我遠一點。”
小鬼巴巴地哦了一聲。
閻鶴:“你過來,坐我對麵。”
“聽不清你說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