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話聽不懂,這句話卻聽懂了。
明太.祖自然是老爹朱元璋,那作為朱元璋之後的成祖會是……
靈堂裡的兒子孫子不禁浮想聯翩,大哥死了,傷心是真傷心,都說長兄如父,尤其是這位“父親”,比真正的父親靠譜多了,真能處,有事他真擋著!
但死了的人死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著。
如今大哥病逝,儲位空懸,偌大江山,萬萬子民,總不能沒人繼承吧?隻是天威難測,老爹太強,大家都不敢說而已。
內侍們臉色煞白地跪下了,皇子們沒有跪,但老老實實站著,縮著腦袋鵪鶉一樣,一雙眼睛,一時瞟向光幕,一時瞟向朱元璋,被光幕上溢出的光一晃,透著些蠢蠢欲動的狡猾。
朱元璋勃然大怒,氣得將手中拐杖丟向光幕:
“咱還沒死呢!就這麼惦記咱屁股下的椅子?”
那拐杖穿透光幕,光幕一顫,朱元璋的心也跟著一顫。朱標還活著的時候,父子兩也常常因為政事發生爭執,隨手拿筆墨紙硯甚至坐下椅子砸過去,都是日常操作。
當然朱標也是身手敏捷,閃避滿點,反正不會傻呆呆站著任他砸,邊跑還邊回嘴,那道理一套一套的,真是氣煞人也!
你那麼多道理,等你當了皇帝再說吧!
咱還沒死呢!
寄予厚望的兒子卻死了……
“孽子,活著的時候不為咱爭爭氣,死了卻來搞這一出,又有什麼用。”朱元璋嘴上喝罵,語氣卻軟了下來。
旁邊的內侍多精明啊,趕緊躬身過去,將朱元璋丟出的拐杖撿起來,等再路過升起光幕的棺槨時,他不禁敬畏又羨慕地偷瞥一眼。
帝王天命,就是如此吧!與天命如此之近,他也不免想入非非:
天命是皇帝的,但皇帝也要有伺候的人,我隻要足夠努力,等到皇帝歸天了,豈不是也能跟著去天上享福?啊呀,這就是那些讀書人說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吧!
拐杖回到朱元璋手中,朱元璋冷靜下來,又將剛才聽見的聲音放在心裡琢磨琢磨,
突地狐疑:
“太.祖之後為什麼是成祖?”
光幕似乎聽見了他的聲音。
【太.祖之後為什麼是成祖?這是一個好問題,我們都知道,“祖”,是開國皇帝的尊號,餘下再優秀的子孫,按照曆朝曆代的慣例,一般也隻能稱宗而非道祖,否則便與禮法不合。】
“難道是底下的文官文盲?”朱樉提出了一個可能性。
文盲?你文盲還差不多。朱元璋冷哼,文官的壞心眼子多了去了。
“漢世祖。”朱棣謹慎說出一個名字。
漢世祖劉秀!朱元璋心頭一震。是啊,還有這種可能,王莽篡漢,漢世祖力挽狂瀾,再續漢朝國祚,於是被尊稱為世祖!
標兒之所以傳來消息,莫非就是看到了後來會發生種種腥風血雨,因而提前來提醒咱?
“好啊,好啊。”朱元璋怒極反笑,“是咱心太軟,刀子不夠利,竟然叫他們躲了過去,亂了我大明江山!”
你心太軟個錘子。兒子們不禁腹誹。倒不如說殺得太多吧……
當然這話是不敢宣之於口的。
敢這樣說還閃躲繞柱的人,已經躺在了麵前棺材裡了。更彆說當時大哥還有神器‘負子圖’,老爹一暴怒,大哥就擎出這隨身攜帶的負子圖,消天威於無形。
那麼,誰是明朝的“王莽”?
藍玉!朱元璋心中閃過這個名字。這廝驕橫,不止侮辱元主妃,還因為城門開門不及時,就率兵攻打城門,真是豈有此理。標兒在時,倒不是不能留他一條命,現在標兒走了……
但朱元璋轉瞬又疑慮起來。
藍玉雖然掌兵且驕橫,但這麼驕橫的人,真的會是王莽嗎?就算沒有標兒的警示,難道咱會放任藍玉嗎?藍玉可是咱點名簿上的頭號名字!
標兒啊標兒,你趕緊說說這“王莽”是誰,咱這就把他九族都給送下去。
朱元璋惦記著“王莽”,其他兒子孫子惦記著“成祖”,朱樉仗著自己最大,賊兮兮開口說:“爹啊,看這樣子,您也是馬前失蹄,都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還需要孩兒們來給您收拾江山啊。”
朱元璋心中大為不爽,斜眼看這群龜兒鱉孫:
“成祖!成祖就一定是你們嗎?”
大家噎住。
爹您不能想點兒子好?
朱元璋心煩意亂,看著周圍的子孫,神經突突,疑竇重重,覺得無論是誰,都有奸人野心之相,一會後,目光不禁又看向朱標,光幕之下,朱標的麵容柔和安寧,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正酣然熟睡般。
心中漫溢的悲傷苦痛似乎被這麵容安撫了些,多疑暴戾,也被衝散開來。
他喃喃道:“不孝子,你倒是快活了,卻留咱來受苦。還算你有點良心,升了仙班,沒忘了咱,沒忘了朱家江山,知道給咱發來些消息,讓咱不至於為你肝腸寸斷!唉,怎麼就你的消息,沒有夫人和雄英的消息啊!”
可他也知道,朱標傳來的消息非同小可,不止家事,更是國事,打疊精神,繼續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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