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後續便麻煩楊舍人了。”
“不麻煩,蹇舍人慢走。”
便殿之內,做完事情,到了時間的蹇義,正在和已經在中書舍人一職上走馬上任的楊士奇交接換班。
自楊士奇上回入宮,陛下見了楊士奇一回後,便徹底定下了其的中書舍人一職,如今,已經走馬上任兩三日了。
雖隻有兩三日,但由小見大,楊士奇的和善風趣與才思敏捷,依然給蹇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對楊士奇感官頗好。
若是維哉在,想必也會欣然於這位新同僚吧!……等等,險些忘了,維吉如今已經高升戶部主事了
義暗自想著。
說起維喆,維卻今還抱病在床呢。
自上回靈堂出來之後,維苗當街暈倒,幸賴戶部同僚在場,緊趕慢趕,把人送進了醫官。裡頭坐堂的,也是好大夫。一碗藥湯,一番針灸後,便將人救醒。其後下診斷,說是短時間內驚怒交集,又過分耗神,乃是外燥內虛的急症,問題雖急卻不大,安神療養幾日便可。
後來陛下知道了,也特派老戴太醫上門問診。
問診結果,和這大夫的相差仿佛。
他當時不在,是後一天才過去的。過去了,便見抱病在床的維喆沒有休息,反而伏案疾書,桌上桌下,都雜亂落了紙張。
維吉劫事素來極有條理,身旁各項物事,也是井井有條。
如今這樣,想來,他正處理的事情,疑難是極大的。
他們閒聊了兩句,見夏原吉身體確實沒有大礙,蹇義便不過多地打擾夏原吉,隻將自己帶來的老母雞並些許肉菜交給維喆寄居之家的房主人,請他們多多照料。
但是從夏原吉那裡離開之後,包括現在,蹇義都忍不住在想:
無論是先前的抱病,還是後來的奮筆疾書,顯然,都是因為維喆進了靈堂又出來的緣故。靈堂之內的所謂“福澤”,究竟是什麼?
莫非,真是流傳於朝堂諸人嘴裡的仙機天授?
人進了先太子靈堂,便會有仙人攜光出現,叫你一夢三千載,大夢醒後,醒醐灌頂?
至於他為什麼會如此在意這一點?
除了人不可能沒有的好奇之外,更是因為,今日他在殿中侍奉,陛下先過問了夏原吉的身體情況,得知
還沒有全好後便歎息一聲,再輕描淡寫對他說:
“既然如此,那下回,就由你和楊士奇一起進來吧。”
這話甫一入耳,蹇義的手便抖了下,差點寫壞一個字。
自然,以悲義之謹慎,最後那紙還是全須全尾地活了下來。
蹇義也恭恭敬敬,領受皇恩。
這確實是皇恩浩蕩,沒見除了那每回都能進去的穎國公四人,如今朝廷文臣之中,職位最高的六部尚書裡,也隻有茹尚書進去過一次嗎?
交了班,出了殿。
毫義一身輕鬆,大腦裡那根謹慎的弦,也跟著鬆了鬆,許多紛雜的念頭,便在裡邊此起彼伏,恰似春天的柳絮,紛紛揚不止。
就在這時。
“蹇舍人。”旁邊有人叫他。
蹇義轉頭一看,吃了一驚:“茹尚書!”
真是想誰誰到。
站在前方不遠的,不正是近些日子來,幾乎把會同館當做自己家的茹瑞!
一眼看過,蹇義已將茹瑞的情況打量清楚。
隻見對方穿著緋色官服,一把胡須,有些雜亂,身形比記憶之中,清瘦了一些,麵上有些亢奮之意,手裡還握有一卷紙張。
那墨色有些透紙而出,乍眼看去,裡頭有字,字的上麵,似乎還有些彎彎扭扭的符號。
似乎注意到了蹇義的眼神,茹瑞將那卷紙袖入袖中。
“皇上招了個新的舍人?”
“是的。”“叫什麼名字?”
麵對這句咄咄逼人的話,蹇義不由頓了頓。
茹瑞卻冷笑:“怎麼,連名字都不能說?莫非這新來的舍人,有什麼見不得人處?”
“自然不是……”
“自然不是,”茹瑞,“他不過叫楊士奇罷了!是陛下要帶進先太子靈堂的心上之人而已!”
說罷,這兵部試尚書,竟拂袖而去。
麥義一時默默,他又走了兩步,卻正好遇到皇帝。
朱元璋也沒坐轎子,就背著手,帶著個太監,在園子裡慢悠悠散步。近些日子,皇帝確實沒有了往昔那種吃飯都趕著時間的倉促感。
他見了蹇義,還招呼說:“宜之,剛才看見良玉了
嗎?”
蹇義實話實說:“正和茹尚書說了兩句。”
“知道他怎麼氣衝衝的嗎?”老朱納悶,“見了咱,也彆彆扭扭的。”
可能是知道了維喆生病,於是興衝衝地拿著推演而出的仙機內容來找您,準備以這份功勞再進靈堂,卻意外地得知了您要帶楊士奇進靈堂吧……
蹇義久在官場,心思是極細的,怎麼會不明白茹瑞那無名之火?
不過,他心裡雖然明白,麵上卻笑道:“定是茹尚書著急於朝廷大事,才怠慢了陛下。”
聽他這麼一說,老朱就高興了: “嗯,這良玉,有時候心思就是不在工作上,他若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咱也就開心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