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廷玉在明史周忱傳裡寫:

忱既被劾,帝命李敏代之,敕無輕易忱法。然自是戶部括所積餘米為公賦,儲備蕭然。其後吳大饑,道殖相望,課逋如故矣。民益思忱不已,即生祠處處祀之。】

文臣們,先為周忱嗟歎一聲,接著卻道:"此身問心無愧,天地皆知!"

【這段話是說,李敏看似繼承了周忱之法,其性質卻已經改變了。

因為加耗餘米已經歸於戶部管理,“餘米”成了正稅,不再是靈活彈性的部分,而是“必須要交”的稅糧。

——綜合明實錄看,這段話略有些片麵,景泰6年,李敏上奏道,蘇鬆遭災百姓貧苦,請求朝廷能夠允許今年秋糧的餘米留在當地,備以賑災。

可見,經過報備,餘米仍然可以在某種情形下停留在地方。不過確實,戶部對這部分糧食的監管力度已經大幅加大了。】

戶部……鬱新!大家的眼光,不免往那鬱新處飄。

鬱新:"……"

鬱新無奈道: “憑心而論,臣也想把這餘糧納到戶部來監管。這餘糧,由戶部管,不也是應有之理嗎?周忱確實是好官,但他巡撫地方,而手中又有這麼多糧。如果後期,這種巡撫力量再度增強,就容易變成地方與中央的矛盾了。”

老朱和朱棣想了想,不得不承認,鬱新的思慮是有道理的。

【順帶一提,受土木堡之變影響,這6年時間,本該是運軍負責的漕運負擔落回了百姓頭上。蘇鬆百姓不但要交本該要用於運費的“加耗餘米”,又得親自去跑路運米。

李敏懇求:今□□六年,負累艱難,乞放官軍仍回漕運。

可是戶部說,大家還得在京備操,隻願意放5300人回去運糧(永樂年間運軍12萬人),其他的仍舊讓百姓自行消耗,等待邊境“寧靖再議”。

怎麼算寧靖呢?景泰4年也先死了算不算寧靖呢?】

聽到關鍵詞“也先”,這兩位明朝大帝,又回憶起了一些些自己捏緊拳頭卻無能為力隻能無能狂怒的過往。

朱棣罵道: "當時的軍屯是有多荒廢?除去備操的人,連運輸力量都沒有了!"

【稅製改革上有一個非常著名的定律,叫“黃宗羲定律”——積累莫

返之害。

改革者總是通過“並稅式改革”來解決農民負擔。然而,每一次改革以後,當權者都會想出新的辦法去征收各種正稅以外的雜稅。

改革,加重農民負擔,再改革,再加重農民負擔。兩稅法,平米法,一條鞭法,攤丁入畝皆是如此。】

鬱新很失望的道: “看來攤丁入畝也是並稅,說它是封建王朝的最佳選擇,如此看來,還是無法根本的解決問題。難道真的隻有工業化嗎?"

在場的讀書人都是飽學之士,已經從字麵意思上理解了,楊士奇道: “這丁,莫非是身丁錢?有田則有租,有戶則有調,有身則有庸。戶外複有丁。唐朝兩稅法把古時丁錢該繳納的部分折算進了當時所有的正稅裡。可是五代又出現了新的丁錢賦稅,宋沿襲之,細細算來,實乃新的負擔。"

朱樉想明白了: “所以這就是合了一次,又出現了新的稅;出現了新的稅後再合一次,又出現了更新的稅。子子孫孫無窮儘也。"

朱橚也點頭: “看來那攤丁入畝之後沒有新的,是因為清朝已經亡了,兔朝已經建了。”

朱棣皺眉: "難道兔朝就能逃出黃宗羲定律?"

【我們詳細講述了平米法並稅的思路,可以看到,除掉朱瞻基下令的直接減稅20-30%,並稅並不是把正稅以外的東西全部刪掉,而是把它們折算在裡麵。

而當周忱離任,這些折算被算為正稅的範疇後,新的雜派怪圈就出現了。

《應天府誌》:國初雜徭亦稀,正德嘉靖以來,事日增,役日繁。

《常州府誌》:竊嘗考,差役之繁,至弘治嘉靖間極矣。

《四友齋從說》(鬆江府人,嘉靖):餘謂正德以前,百姓十一在官,十九在天。自四五十年來,賦稅日增,徭役日重。

也就是說,弘治-正德-嘉靖這個區間,徭役在急劇增加。這種劇烈,已經是此前平米法無法兼容的程度。】

朱棱看著那“國初雜徭亦稀”,張大了嘴巴: “太子弟弟,你打靖難,你五征漠北,你疏通大運河,你建故宮,你七下西洋,你的徭役算輕?!"

"彼其娘……"

這次,不是朱樉一個人在罵,所有人都在心中暗暗罵。“龜兒,你敢

罵你娘!”老朱喝罵。“彼其……”朱樉默默,爹兮...

“到底是為什麼呢?”有皇子不解道,“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徭役?打仗?也不對啊,爹和太子哪裡少打仗了?"

“是不是因為土地兼並的嚴重?"茹瑞此時思考道, "大戶人家,總會用各種方法逃避徭役,於是這些被逃掉的徭役,又要被攤派到普通百姓身上。"

“徐階那40萬,也不是憑空出現的。”鬱新也道, "有一就有二,有了一個徐階40萬,難道沒有30萬?20萬?"

【官員們不得不再次思考,有什麼辦法可以均徭役。

再加上銀兩的普及,人們紛紛通過支付役銀的方式來代替直接服役——就和從前付錢給專門的運軍,讓他們運東西一個道理。

漢代就已經分出了戶等製,分段收費,但現在,有識之士們想要直接按畝來征稅,就按田多田少、人多人少來算。你田多的大地主就該承擔更多的役銀,占地少的就少。

而由於朱元璋原本規定種官田的人徭役輕,民田的徭役重。有些大戶人家為了鑽空子,現在會買官田來逃役。

——是的,很好笑啊,風水輪流轉,以前是換民田來逃稅,現在是換官田來逃役。】

“哦!”朱元璋道, “兩稅法是依戶等納銀,依田畝納粟。這個思路倒也不算稀奇,隻是要清丈罷了。"

朱棣撇撇嘴: “看那明末還是土地兼並了,說明這種均等並不能討到什麼好。就沒有什麼辦法,隻教大戶出錢,小民不必出嗎?便如咱們驛站的馬匹也是隻教大戶負責。"

鬱新猶豫道: “依太子陛下所說,豈不是類似於先按攤丁入畝,把所有稅折合唯一,然後規定某種標準的小民不征稅,然後田畝數越大,征的越多?"

朱元璋: “那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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