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
趙五珠已經回來一個星期了,可是依然沒有看到顧青鬆的身影。
不過家屬院卻有人告訴她,顧青鬆曾經帶林美芝回來過,還住了幾晚。
人家街道辦的同誌也跟她說了,顧青鬆和林美芝在她去北城的那段時間裡頭已經領了結婚證,現在是實打實的夫妻。
雖然趙五珠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可是乍一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是氣得當場就炸了。
可是氣是氣了,顧青鬆看不著也沒辦法。
於是她就一個人在家裡頭生了好幾天的悶氣,等她立定心水要去找顧青鬆那個瓜娃子的時候。對方卻大搖大擺回家來了。
趙五珠氣不打一處來,上前就打了他幾巴掌,不過都是打在了手臂上,這大冬天還穿著外套,有點不痛不癢的。
隻聽趙五珠氣得臉紅脖子粗,咬牙切齒道:"顧青鬆你個臭小子,有你這樣當兒子的嗎?為了個破鞋,連老母親都不要了,你個王八蛋,你白眼狼啊你!"
"你老母親差點就要凍死在那者旯北城了,你倒是好了,不聞不問的連個屁都不放,看我不打死你!"
趙五珠一邊罵,一邊抽打在顧青寒的身上: “你就是故意支開我,去找那個破鞋結婚的是吧?我告訴你,隻要你老娘一天都沒死,那個狐狸精都彆想進我們家門,你趕緊去跟她離了!"
趙五珠說著說著,手打得不過癮,又抄起了一把掃帚,直接抽打在顧青鬆的身上,當即把顧青鬆打得嗷嗷呼叫。
顧青鬆回家之前就預料了會有這麼一遭,所以也沒敢把林美芝往家裡領來,深怕趙五珠連她也打了。
不過顧青鬆沒想到自己這把他當寶貝的親媽,今兒個居然下重手了,那掃帚一下下落到他的後背和腿上,疼得他嗷叫了起來:
"我的好親媽,求您彆打了彆打了,再打你的兒子就要被打死了,好痛好痛。"
“就是要打死你!”趙五珠聽到了顧青鬆的求饒聲,下手就更狠了, "你的心裡還有我這個親媽嗎?就這樣把我送上火車,你媽我大字都不認幾個,差點沒死在路上了。"
"你個臭小子,你就是存心想讓我死,好讓你跟那個狐狸精在一起是吧?"
顧青鬆知道趙五珠有氣,也不打算還手了,可是聽到趙五珠那麼說自家的媳婦,忍不住反駁道:"媽,美芝現在好歹是你的兒媳婦,你彆說的那麼難聽了,你消消氣,打累了就等會兒再打。"
可是顧青鬆也下意識往角落躲,趙五珠一看他躲,便抽打得更加用力了。
那手裡的掃帚不經意拍打在櫃子上,直接就斷成了兩截,發出了“啪——”的一聲巨響。
顧青鬆立馬就縮起了脖子,看向了趙五珠,喊道: “媽我錯了,你先消消氣,彆把自個兒氣壞
了!"
趙五珠看著門口外逐漸有了家屬院的人圍觀,當即就把手上的掃帚給扔在了地上,罵道: “我打不死你!"
然後,氣呼呼地走過去門口,看著那圍觀的人群,直接“砰——”一聲,把大門給關上。省得讓人看笑話去了。
顧青鬆看著趙五珠怒氣衝衝坐到了客廳那張太師椅上,然後也顧不上的身上的疼痛,連忙走過去倒了一杯茶。
然後遞給了趙五珠,討好道: “媽你消消氣,彆氣壞身體了,不值當。”趙五珠瞥了眼顧青鬆遞來的茶,彆過頭去,哼了一聲。
她自問最疼愛就是這個小兒子了,家務活不用他動手,要用錢的時候也會替他想辦法。
吃的用的,都第一時間緊著他。
可是到頭來,這臭小子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就把他送上火車去,一個人去那麼遠的地方。這說什麼都不能原諒他的!
顧青鬆看著趙五珠那不瞅不睬的樣子,便厚著臉皮拉了一張凳子坐了過去。
他又拿起了桌子上的杯子遞過去給她,好聲道: “媽,這事是我做的不對,你生氣是應該的,可彆氣著自己了,有事你衝我來。"
話落,趙五珠直接抬起手就拍掉了他遞來的搪瓷杯,杯子應聲跌落在地,又是“哐當”的兩聲。
"你彆以為我好糊弄,你要是一心打算娶那個狐狸精,你現在就給我滾,我當沒你這個兒子。"趙五珠指著門口的方向,示意顧青鬆趕緊滾。
本來去了一趟北城就有氣,兒子不是兒子,就知道聽那個溫暖的。
結果顧清蘭那臭丫頭也是一個樣,什麼都向著溫暖,也不知道那
個女人給了什麼迷魂藥他們吃了。
顧青鬆就更傻了,栽過一次居然還不知道怕,又跟林美芝勾搭上,蠢死了!
顧青鬆走過去把搪瓷杯給撿起來,然後重新給她倒了一杯茶,耐心道: “媽,我不走,我就是你兒子,一輩子都是。"
顧青鬆知道趙五珠肯定是在北城吃癟了,不然怎麼會這麼快就回來?這北城那麼遠,他原本估算趙五珠起碼得過完年才會回來的。
可是趙五珠這才去了小半個月,要是在北城過得好的話,肯定不會這麼著急就回來老家。所以也不難猜想,肯定是跟大哥和溫暖他們鬨矛盾了。他不能輕易放棄,磨都磨到他媽同意林美芝進門來。
不過他也沒敢跟顧青寒通電話,免得又被臭罵一頓,可要是趙五珠不離開老家,他也沒辦法說服自家這老母親同意他跟林美芝結婚。
趙五珠凶巴巴地指著門口: “我都回來一個星期了,你心裡還有我這個媽嗎?你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
"彆氣彆氣,你不想看我,我等會就走。”顧青鬆把剛剛拿來的燒鴨放到了八仙桌上,說: “我也不知道你會這麼快回來啊,還以為你起碼在那邊過個年才回來。"
說起了這個,趙五珠就更來火了,哼道: "給我住我也不住,那天寒地凍的,誰稀罕!"顧青鬆心想,就是你想住,大哥和溫暖也不想讓你住了吧?
趙五珠一直找不到人傾吐這段時間的鬱悶,雖然心裡頭也恨顧青鬆,但還是一溜嘴地說了起來:"你大哥真是豬油蒙了心,自己這麼大一個乾部,還要啥事都聽一個女人的,真丟人!"
"還有顧清蘭那個死丫頭,以為自個兒當一個小護士就了不起似的,眼裡都沒我這個當媽的,也不知道那個女人給他們灌什麼迷魂湯,真是氣死我了。"
顧青鬆抓住了時機,遞了茶過去,便好奇地問: "又發生什麼事了?"
趙五珠順勢接過了他的茶,咕嚕嚕地喝了一口,說: “清蘭那臭丫頭也是白眼狼,我好說歹說給她找了個京市的國家乾部處對象,結果呢,說不聽我的,就要聽她嫂子的,找一個當兵的小子。"
"以後她就知道錯了,放著一個京市戶口的乾部不要,嫁一個兵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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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鬆摸了摸下巴, "還有這樣的事?"
不過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上次顧清蘭回家來被他們打了一次,肯定不會再把他們當回事了。他大哥讓他去跟顧清蘭道歉,結果他給顧清蘭寫了好幾封信,都被打回來了。
後來才知道她是去北城投靠了顧青寒,可是後來他也有給清蘭寫過信,那丫頭是真的沒有回過一封信
想到這裡,顧青鬆就有一根刺。明明小時候他跟顧清蘭的關係很好,下鄉之前也好。
反倒他們兩個跟顧青寒都不怎麼處得來,因為顧青寒很早就參軍,又上什麼軍校的。沒想到現在顧清蘭跟顧青寒關係好了,反而不把他當一回事。
趙五珠嗤了一聲, "就是你大哥家媳婦從中作梗,要不是她,清蘭現在指不定都拿到京市戶口了。"
"不說了,不說了,說起他們就頭疼。"
顧青鬆看趙五珠沒那麼氣了,便轉移了話題,故意地問: “那大哥家兩個孩子怎麼樣?”
說起了兩個親孫子,趙五珠才緩和下來,臉上有了點點的笑容,說: “像咱老顧家這邊,手長腳長的,可精靈了。"
“就是沒能帶回來老家,不然這會都光宗耀祖了。”趙五珠揉了揉太陽穴,歎了一口氣:"算了,就是帶不回來也是我們老顧家的親孫子。"
想到了這裡,趙五珠便想起了孩子上族譜的事情,不過因為顧青鬆的事就一直耽擱著。
現在顧青鬆回來了,她便說: "對了,你找個時間跟我去祠堂,把我兩個孫子的名字加進族譜去,我都忘記你大哥給孩子起什麼名字了。"
顧青鬆撇了撇嘴,有點兒不樂意。
因為林美芝的兒子已經改姓了,現在也是隨他姓顧,可是按照趙五珠這個脾氣,這輩子都不可能會讓美芝的兒子進他們老顧家的族譜。
不過想了想,還是應了一聲: “孩子叫啥名字?”
“我哪記得那麼多,不過你大哥給我寫下來的,我先去找出來看看。”說著,趙五珠便回去自己的房間,找了好一會才把顧青寒當初寫下來的名字找了出來。
可是越看她就覺得越奇怪。
雖然
她是不識字,但是也認得老顧家的“顧”字,可是看著怎麼有點兒不像?
"老二,你來看看是不是這個?"趙五珠拿著一張筆記本撕下來的紙張,急匆匆地遞過去給顧青鬆,然後說: "這怎麼有點不像,是不是你大哥寫錯了?"
顧青鬆接過了那張紙條,說:“我看看。”
"大哥應該不會搞錯的吧——"
話音剛落,顧青鬆就挑起了一側的眉毛,有點兒幸災樂禍道:“這兩個名字怎麼是姓陸的?”他們家也沒人姓陸啊?
“陸?”趙五珠心急如焚地湊了過去,想要看看上麵的字, "這上麵寫的是陸什麼?我記得孩子是叫什麼正的。"
顧青鬆就照著上麵寫的念了出來: “大兒八月初六正午十二點整出生,名字叫陸正陽。小兒八月初六正午十二點零六分出生,叫陸正琦。"
上麵除了名字,還有孩子的出生時辰,趙五珠即便不相信什麼姓陸的,可是也記得孩子的出生時辰,確實是正午十二點出生的。
可為什麼是姓陸?
陸是誰家的姓?
趙五珠有點被搞糊塗了,便說: “你趕緊去給你大哥打個電話,問問是怎麼一回事,這名字可不能搞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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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通電話足足打了兩天才聯係上顧青寒。
顧青寒接到電話的那一瞬間,也沒有打算隱瞞,便說: "沒有搞錯,孩子的確是姓陸。"
接著又說了一句:"是隨他們太爺爺陸司令的姓。"
顧青鬆一聽,唯恐他媽趙五珠不相信,連忙把話筒遞了給她,說:"媽,你來聽吧。"
趙五珠急忙地接過電話,問: “老大,這是怎麼一回事?”"你是不是搞錯了?你給我的那張紙條,上麵怎麼寫著孩子是姓陸?"
顧青寒停下了手裡的工作,再次說道: "沒有錯,兩個孩子隨他們太爺爺的姓。"
"你你你——"
這一刻,趙五珠簡直有了殺人的心,怒吼道: “老大,你給我立刻改回
來,你要是不把孩子的姓改回來,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兒子,沒有他們兩個孫子!"
"你傻啊你!你去問問有幾個人有你這麼隨便的?自家孩子不隨自己姓?隨他太爺爺?"
這跟倒插門有什麼區彆?趙五珠自己也說不出這樣子的話來,隻是氣得臉都綠了。
要是當時多看幾眼,她就是死也要讓顧青寒把孩子的名字給改回來才離開!
顧青寒看著辦公桌上的文件,淡淡地回了一句:“已經上戶口了,不可能會改。”“還有我想跟你說件事,清蘭跟大響明年年初結婚,你給她準備點東西寄過來。”
趙五珠一聽,直接氣得把手裡的話筒直接就摔在了牆壁上,發出了一聲巨響:
"顧青寒,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啊一個個都是不肖子,就是想活活把我氣死不成——"
顧青鬆一聽,趁著這個機會趕緊說道: “媽,你彆氣了,美芝她也懷孕了,等她生下孩子,讓孩子隨你的姓都行。反正大哥一年到頭也不回來一次,你有什麼好氣的。"
"你放屁!"趙五珠一聽,一時間都不知道該生誰的氣了。
直接咬牙切齒對著顧青鬆,道: “你先確定那狐狸精懷的是不是你孩子再說,還跟我姓?小心又當大傻帽了你!"
說完,趙五珠怒氣衝衝地想要離開,不過郵局的同誌聽到了響聲就過來了,看到電話機的話筒被摔破了口,便喝道: “誒這位嬸子你彆走,你破壞公物,給我站住!”
趙五珠頓時就傻眼了,這回想走也走不了了。
於是在郵局同誌的一頓嚴厲的批評下,趙五珠不僅當眾被罵了個狗血淋頭,還要賠償電話機損壞費八十塊錢。
從郵局出來的時候,趙五珠直接就坐在了大街上, “哇”一聲痛哭出來。
大
顧青寒在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才給溫暖說了趙五珠問孩子名字的事情。
溫暖昨晚睡得早,顧青寒什麼時候回家也不知道,不過今天卻在起床號響起的時候就醒了。顧青寒的生物鐘很準時,比溫暖醒得還要早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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