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是真不想跟你們談這件事。”楚青集欲言又止。
楚春亭壓抑著怒火說:“你哥哥已經沒了,慶儀談戀愛,再婚,再生孩子都很正常,我倒很希望她能再有個愛人,有什麼不好說的,快點說!"
又說:“還是你乾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怕我們知道,不能說?”
因為小兒行事向來無節操無底線,老爺子懷疑他居心叵測。
楚青集隻顧說話,險些撞上前方一輛猛然刹車的大貨車,高聲說:“爸你這人……你小時候明明很疼我,也很信任我,現在怎麼總把我想的那麼不堪呢?"
他忽而哽噎:“我不想講給你們聽是怕你們難過。”
大概八年前,楚青集終於通過鮑勃走進了沈慶儀的生活。
但他的角色隻是沈慶儀兒子的朋友,倆人也隻見過幾次,不熟,也沒有深聊過,於她的感情世界,他也是在跟鮑勃閒聊時打聽來的。
沈慶儀是個很優秀的女性,長得也漂亮,而且東方女性因為其獨特的人種優秀,在國外很受歡迎的,她又在CIBA那種大公司工作,追求她的男人可不少。
不過在這二十年中,她並沒有再婚,甚至連戀愛都沒過。
她跟鮑勃相依為命,工作,學習,充實自我,一直到1987年。
那一年,她偶然路過唐人街,看到電視裡在播放一部電影,名字叫《高山上的花環》,她便買了錄像帶回家,然後,就會經常看那部電影的錄像帶。
甚至,她還自描摹了一副電影男主角的畫像,就擺在自己的臥室裡。經常會盯著那副畫像凝視,一看就是大半天。該怎麼形容呢,她好像是對一副畫相起了相思病。
鮑勃以為媽媽是像普通影迷一樣,喜歡上了電影裡那個英俊,帥氣的花國男演員,還曾提議,如果她願意的話,可以跟他一起回趟花國,去旅遊。
聯絡一下,說不定能見到那個電影演員,就當幫媽媽追星,來一趟追星之旅。不過沈慶儀拒絕了兒子的提議,並說:"不是他。"
鮑勃不太懂媽媽說的不是他是什麼意思。
彆人當然也不懂,隻覺得沈慶儀是個影迷,追星者。
直到偶然有一回,楚青集有個出殯的活去洛杉磯,去了趟沈慶儀家,在她臥室看
到到那副臨摹的照片,駭然大驚。
因為他發現沈慶儀素描,畫的男人就是他哥,楚青圖。
楚青圖是個三庭五眼,濃眉大眼的男人,跟《高山下的花環》的男主角唐國強長的有點類似,但麵龐要小一點,秀氣一點。
沈慶儀畫的不是唐國強,而是,楚青圖。
看到沈慶儀畫了那麼一副圖,楚青集大吃一驚,甚至懷疑沈慶儀並沒有失憶,隻是假裝的,他覺得她應該記得他哥,也記得以前的事才對。
正好那天沈慶儀下班回來,他就旁敲側擊,問她,畫的那個人是誰。沈慶儀對一切講漢語的人都非常戒備,見過楚青集幾次,從沒有交流過。
但說起自己畫的那張素描裡的男人時她破例跟他聊了起來,說自己因為大腦損失而失去了記憶,但偶爾會夢到畫的那個男人,而在她的夢裡,那個男人應該在某個地方等著她,還問楚青集,詳細谘詢了一些大陸那邊的情況。
說自己有計劃,到93年,準備回一趟大陸,看看是否真的有這麼一個人。楚青集是這樣推斷的。
她對楚青圖應該有些隱隱的印象,雖然不太具體,但她潛意識裡還記得他。不過在93年之前,她不敢回國。
因為二十年前那樁命案在港城警局是有備案的,而港城對於命案的追溯期是二十年,到93年,那樁命案的追溯期就到了,她是在等命案到期,才要回國。
但她不了解大陸的法律,怕自己貿然到大陸,一旦大陸公安逮捕她就麻煩了。所以她把鮑勃先派回去,讓他去了解大陸關於命案相關法律。
這也是林白青和楚春亭會在飛機上遇到鮑勃的原因。
他前段時間回國,正是去幫沈慶儀了解相關法律的,楚青集幫他聯絡的機票,恰好安排在他們的後座,就是想讓他們提前見一麵。
講完,楚青集說:“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吧,沈慶儀的大腦受過很嚴重的傷,又因為各種刺激全盤失憶了,但她記得我哥的樣子,而且畫的形神俱備,栩栩如生,還計劃回國去找他。"
又問:“你們叫我怎麼辦,難道要我告訴她,我哥已經變成一張烈士證了?”因為損傷而失憶,沈慶儀在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記得愛人了。
但人體是會自我修複的,大腦細胞也會,所以即使她的記憶是殘缺的,她不記得曾經和戀人的過往了
,但她隱隱約約,一直記著那個約定。
直到某一天,看到一張跟愛人的臉差不多的麵龐時,她也想起了的他的臉,並終於想起了倆人間的承諾。
她記得有個男人在遠方等著自己,她也著手,準備要去找他。但冷靜,理智如她,在追尋真相之前,她會派兒子先去打探情況。然後,一天天計劃著命案追溯期滿的日子,計劃著回國。這時,誰忍心告訴她,她的愛人已經成了一捧骨灰,一張烈士證書。
十二月的jiu金山,公路一側就是大海,天高雲淡,陽光刺眼,風景格外好。孩子睡著了,幾個大人皆沉默著,車上的氣氛一時凝重而悲傷。
但突然,楚青集小聲問林白青:“關於80億的大單,需要二叔做些什麼嗎?”旋即,他的肩膀著了一拐杖,是楚春亭搗的。
老爺子一生作惡多端,報應就在眼前,這種時候小兒子還不忘他的發財大計。他可真是沒心沒肺,狼心狗肺。
楚青集說:“爸,你知道橋本製業的藥在M國的銷量有多大,它的藥有問題,就會導致很多患者病上加病,我是想幫幫青青,這有啥不對嗎?"
"你是想幫她嗎,你就是想賺錢!"楚春亭說。
楚青集說:"爸,算命是賺錢,中醫也是賺錢,RI本人用中藥在M國賺的盆滿缽滿,我可是炎黃子孫,華夏兒女,我為什麼不能賺一點?"
楚春亭說:“凡成大事者,必有節氣,有骨氣,你連自己的老祖宗都不認,數典忘祖,隻會裝神弄鬼,能做成什麼大事?"
"爸,就國內都在講凡事向錢看,就您,老古董一個,還節氣,骨氣,它能值幾個錢,再說了,您一庫房的家底是用節氣和骨氣攢來的?"楚青集反唇。
老爺子還欲跟兒子吵幾句,林白青大聲說:"好啦,不要再吵啦。"
她又說:“楚先生,如果你想憑中醫賺錢,就得聽我指揮,等你回到Jiu金山,可以先問橋本製業要8萬美金,要來之後,把其旗下在M國市場上所有的中成藥,中藥材,以及各種營養品全部買一遍,然後想辦法發到國內去。"
楚青集思索片刻,懂了:"你是想檢測,看它彆的藥品有沒有質量問題。"
"既然一款
藥品有問題,彆的肯定也有,因為沒有相關的審批規定,咱們得……"林白青話還沒說完,楚青集笑了:“得用走私的方式嘛,放心吧,我找李爺幫忙即可,你給他治過病,這忙他必須幫。"
林白青說:“等我回國,給他寄些我們靈丹堂的自製藥,屆時你以我的名義送給他,這個關係咱得維護好,以後還有大用處的。"
“好呐。”楚青集答應的可爽快了。
老爺子剛才還在生氣,但聽了孫女這番話,忽而就是一震。再看孫女,他眼裡透著驚訝與不可置信。
要是中醫市場真的能值80億,那就不是一兩個人能玩得轉的,也不是某一條道上的人就能玩得轉的,黑的白的,隻要是國人,大家都得參於進來才行。
李爺是個混道的,一般人或者結交不上,或者不敢結交。
但林白青不但幫他治了病,還專門給他開了藥方,顯然有意結交,且結交上了,而一旦結交上,他也就可以為林白青所用了。
這是連楚春亭都沒想到的,他的孫女心裡還真有值80億的大單,而且她的籌劃,她的目光,都比他還要長遠,就好比現在,從楚青集到李爺,她正在嘗試著整合渠道,人脈,在為那80億而努力。
做生意嘛,人脈,渠道全通了,它自然也就通了,也就做起來了。
一開始楚春亭以為這丫頭不過跟她二叔開個玩笑,但估了一下她目前所具備的人脈關係網,就發現那80億的大單,她大概還真能做得成。
不服老不行,老爺子發現自己是真老了,他要後知後覺,才能看到孫女的謀劃,但他的孫女會整合人脈,能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人,生意還做的既有節氣,有骨氣,楚春亭就無比的欣慰。
可再一想起大兒子青圖,老爺子就又無比的難過,幾欲哽噎。
他泉下有知吧,會在天上看得到吧,看到他的女兒有多麼的聰明,智慧吧。可惜啊,他那麼好的兒子,卻成了一盒骨灰,一張烈士證書。
M國的公路修得好,車跑得快,幾百公裡的路程,早晨出發,在一個加油站吃了午飯,眼看下午四點,洛杉磯已經遙遙在望了。
但越是離那座城市近,楚春亭的心裡就越難受,難堪,愧疚。真是沒想到,沈慶儀即使失憶了,依然惦記著他兒子。
r />可是那麼誠實,博學,仁愛,寬厚,相貌英俊的青圖卻沒了,不在世上了。當他見了沈慶儀,他有何顏麵麵對?
轉眼車進了城市了,在繁華的街道上走著,終於,楚青集停了車,在路邊拔打電話,尋呼傳呼,然後就在停車位上等著。
楚春亭看大孫女,就見她手緊緊攥著小孫女的手,也一臉緊張。
終於,楚青集的大哥大響了,他接了起來,在用英文跟鮑勃交流,看他在哪兒,說自己帶親人來洛杉磯旅遊,想見見他。
這就要見到沈慶儀了嗎?
楚春亭一生見慣風浪,卻在這一刻緊張無比。
不過事情沒那麼一帆風順的。
鮑勃是個大學生,還在讀書,倒是在洛杉磯。
但楚青集於他是個普通的朋友,而最近馬上就是聖誕節了,他有很多party要參加,今晚,明天都有約,所以他拒絕了楚青集見一麵的邀約。
而他母親Yean,也就是沈慶儀,據他說最近非常忙碌,不但工作特彆忙,而且明天還有一個案子要到市區法庭出庭,也沒有時間見客人。
總之就是,他也很想見楚青集,聊一聊,但是最近真的沒有時間。
楚青集又跟鮑勃聊了幾句,把電話掛了。
小雅睡眼惺鬆,楚春亭握著拐杖,林白青懷裡抱著個小兔子。
楚青集是這樣計劃的,既然已經來了,人肯定要見,今晚就找個旅館暫時住下,他帶著一家人好好逛一逛,明天他們索性去市區法庭門口,跟沈慶儀來個偶遇,然後讓林白青給沈慶儀麵診一下,看看她的健康狀況。
要是她身體還不錯,問題不大,林白青就彆打擾她了。
什麼都比不上一份平靜安穩的生活,既她生活的很好,就彆給她徒添傷心了。當然,要是她身體不好,有病要治,那就另當彆論。說完,楚青集問侄女:“青青,你覺得呢?”
“可以!”林白青乾脆的說。
找賓館住下,還得先買個高壓鍋,然後借酒店的爐子煮金針。
普通爐子煮針,第一次,怕消毒不徹底,要煮兩個小時。這時已經是夜裡11點了,小雅也已經困的不行,睡著了。而要進行全身性的經絡調整,得在腳上做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