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寂靜如水,魔尊的異想天開也就額外震耳欲聾。
魔後?
燃灰:神經病吧,這麼突然。
他沉默片刻,委婉道:"尊上還是彆開這種無聊的玩笑。"朝鄴唇角瞬間下拉,嗓音氣惱: "師兄不信我?"
燃灰不是不信,就是太相信了,所以才不想應付異想天開的狗男人,平白無故惹一堆麻煩。他困頓地又把臉轉回去,隨手打開朝鄴放在自己腰間的手: "自然是信的,但不必。"朝鄴心慢慢沉下去,咬著牙根追問: "為何?"
燃灰本來就是中途吵醒的,被男主堅持不懈問得不耐煩了,勉強轉動腦子想出個理由: “我是男子,如何能做魔後?"
但魔尊聽見這話,倒鬆了口氣,原來是因為這個。
他低聲保證: “師兄不必擔心流言蜚語,有我在,絕不會有任何人敢置喙。”敢對魔尊指手畫腳,那便不用想著看見明天的太陽。
想不到更合適的理由,燃灰乾脆直接耍賴,不悅道: "不願意就是不願意,哪裡需要理由?"他又不會在這個世界待太久,002回來就開溜,要這虛頭巴腦的名分有什麼用。
朝鄴問了半天都沒得逞,黑暗中沉默片刻。
等燃灰又快睡過去,他才再次開口,聲音悶悶: "師兄還不知道,我腰間的圖案是如何得來的。"雖然很想睡覺,但燃灰身體還是很誠實地豎起耳朵,畢竟他的確好奇。
朝鄴嗓音不疾不徐,像是在講故事: "其實這圖案不是胎記,而是蠱蟲。"
“此蠱用秘法煉製,名為護心蠱,分子母。若是種下子蠱,此人便會無條件承受種植母蠱之人受到的所有傷害,便如同對方的第二條命。"
“我身上種的是子蠱,抱鸞真人身上的,則是母蠱。”
燃灰在黑暗中略微睜大了眼,瞬間想通前因後果,難怪朝鄴會覺得他是原書受的替身,想不到他倆還有這樣一層關係。
他問:"你是自願種了這蠱?"
"怎麼可能。"
朝鄴似乎是笑了一下,即使隔著數百年再回想起過往,
語氣仍不平靜, “這蠱蟲在尚未築基時種下,效果才最好。我那時剛剛拜入仙門,什麼都不懂,怎麼可能主動種下這東西,做楚逢的第二條命。"
燃灰略微一愣: "難道說……"
"是我師父種的。"
朝鄴呼吸沉沉: "他是楚逢的父親,收我入門,並非看上了我的根骨天分,而是覺得我是合適的
載體,足夠為他唯一的兒子擋災。"
燃灰:"……"
一言難儘。這原大綱,可真夠狗血胃疼的。
按照原劇情,如果他倆真的互相喜歡上,隔著這糾葛萬分的深仇大恨,怪不得能反複糾結一百多頁。
朝鄴語氣淡淡: "當時我偶然發現端倪,去找他對峙,卻受刺激覺醒了魔族血脈。師父要把我殺了替天行道,卻是楚逢救我一命。"
"之後我下山,一路輾轉到了魔界,好歹是活到現在。"
其中無數艱辛困苦,九死一生,被他輕描淡寫地略過。
沉默片刻,燃灰問: “那你現在,仍要做楚逢的第二條命嗎。”朝鄴不答反問,語氣甚至隱隱期待: "師兄可是在擔心我?"燃灰: "……"
突然很想翻白眼。
魔尊沒得到答案,卻微微一笑,不知何時又把手放回他的腰間,虛虛環著人,好平複內心情緒:"師兄不必擔心,我如今早已有了壓製蠱蟲的法子。楚逢當年救我一命,人情債也還過了。"
隻是廢了楚逢父親的經脈,從此無法修煉,卻留了他一條命苟延殘喘,也未曾率領魔族進犯仙界。
對心狠手辣的魔尊來講,這人情已經足夠償還。
所以彆指望他會顧念舊情,把蘇燃灰還回去。
燃灰又安靜下來,朝鄴眼神裡精光一閃而過,動作卻尋求安慰似的,將腦袋小心翼翼抵在師兄脖頸上。
蘇燃灰果然沒有製止他。
"經過此事,我便再不信任何人。""越是親近,捅起刀子來便越是疼痛。"
"但……”朝鄴低低道:“如今我想信師兄。"
"師兄可願與我結為道侶?"
燃灰:繞了這麼大一圈,原來還是為了這個。
他又想拒絕,但朝鄴像是知道那張嘴裡會說什麼,很落寞似的搶先: “我生下來就父母雙亡,這輩子始終煢煢一人,無依無靠慣了,也不懂得如何對人好,之前才欺負了師兄。"
"若是有人看管著我,哪怕一次,我也不會做出這些事來。"
他發旋蹭蹭燃灰頸窩,輕聲道: "師兄管管我吧。"
燃灰:又在裝可憐了。
意識到蘇燃灰就吃這一套,男主現在賣慘的技藝越發爐火純青,在這方麵展現出了極其優秀的學習能力。
好一通死纏爛打,燃灰終於被打動——或者說實在困得撐不住了,點頭答應,隨便男主自己去折騰。
朝鄴心滿意足地放過他,第二天,肅殺冷峻的魔宮裡便洋溢起喜氣洋洋的過節氣氛來,緊鑼密鼓地籌辦起相關事宜。
朝鄴明顯很急,婚期被定在十天後最近的吉日,半點反悔的機會都不給燃灰。
魔尊大喜之事臨近,這個消息迅速傳遍了四界。
賀禮絡繹不絕地送往魔宮,使者們這才驚訝地知曉,未來魔後是個姿容俊秀的男子。這是何意?畢竟各界從未有過立男子為後的先例,即使再怎麼疼愛,也隻能算作是愛寵。
但敢提出這個疑問的人全倒了血黴,剩下的都如驚弓之鳥,再也不敢提出半句置喙。
若非大喜的日子不宜見血光之災,恐怕就不是倒黴這麼簡單。
終於,定好的良辰吉日已至。燃灰大半夜就被侍女們從床上拉起來,簇擁在桌邊打扮,整整折騰了兩個時辰,才總算大功告
成。
侍女們將銅鏡推過來,驚豔地笑著讚歎:"大人當真是仙姿無雙。"
銅鏡中倒映出一張溫潤如玉的麵孔,紅色喜服映襯著熠熠生輝的桃花眼,流光溢彩。燃灰唇色偏淡,此時被口脂覆上一層紅,便像把他從仙界拉回了紅塵間。
燃灰很新奇地看著自己,化妝讓他變得與平時不一樣許多,但又說不出哪裡不一樣。
身後門扉一聲嘎吱輕響,有腳步聲傳來。侍女們立刻恭敬行禮,然後掩嘴笑著挨個離開,留出空間給這對新人。
紅燭嗶啵燃著燈花,燃灰透過銅鏡,隔空與朝鄴對上了視線: "尊上。"
"婚禮前夜,按凡間習俗,你我不該見麵。"
朝鄴終於換下黑衣,墨發高高束起,大紅灑金的喜服熨貼挺括,襯著邪魅俊美的眉眼,風流氣韻天成。
他透過銅鏡愣愣凝視著蘇燃灰的眉眼,幾乎看癡了,聽見問題才回神,啞聲笑道:“倘若師兄是未過門的新娘子,我自然合該在外麵等著。但如今你我都是新郎官,如何適用?"
這話說得也有道理。
於是燃灰收回視線,任憑朝鄴緩步上前,目光始終直勾勾鎖定在他身上。
離得近了,胸膛貼住後背,魔尊垂頭嗅著香氣,低著嗓子,很懊惱似的: “師兄怎麼如此會迷惑人心?寸寸生在我心坎上,當真是要把我迷昏頭了。"
他如今情話張口就來,燃灰最初還不自在,現在已經習慣,側臉淡淡瞥他一眼,這一眼就足夠讓朝鄴心神俱蕩,恨不得與蘇燃灰骨肉相融。
但最後,他隻克製萬分地撩起一縷長發,放在唇邊輕輕一吻。
蜻蜓點水,一觸即分。
"師兄,新婚快樂。"
這還是燃灰頭一次結婚,說不新鮮那是假的。隻是沒有002一起見證,有點可惜。魔宮披紅掛彩,燈火通明,亮如人間。
賓客如雲,口中吉祥恭維話說個不停。蛇女頭一次做起招待來賓的活,忙得尾巴打結。
路過酒桌,她卻在人山人海中看見個意料之外的身影,好半天才敢確認對方身份,目露驚愕,壓低聲音:"……宿雲長老?"
中年男子平凡得足以淹沒在人海中,要不是蛇女目光敏銳,還真發現不了。
被蛇女點出名諱,宿雲笑眯眯和她打聲招呼: “這不是小青蛇嗎,許久未見,如今都長這麼長了。
蛇女仍回不過神:"……您老不是早已退隱了嗎?"
"尊上大婚,如此重要的日子,我自然得回來看看。”宿雲對她擺手, "行
了,你自己去忙吧,彆和他說我來過。"
聽見他的驅趕,蛇女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
再回過頭,那個隨和的中年男子已經不見蹤影,隻剩下桌上空了的喜糖碟子。
婚禮有條不紊地進行,兩人都無父無母,於是隻一同拜過天地,便算禮成,送入洞房。龍鳳紅燭高照,映得人臉越發麵如桃花。
朝鄴屏退下人,目光一錯不錯看著蘇燃灰: “師兄今日可有累到?”
燃灰如實道: "還好。"繁瑣流程被刪減許多,很快就結束了,沒受什麼罪。
“那便好。”端著兩杯酒上前,魔尊目露期待神色,緩聲道: "師兄,該喝交杯酒了。"
燃灰自然無不可,生疏與他勾過手臂,仰頭飲完一小杯酒。
口脂在琉璃盞邊緣留下一點濕潤的痕跡,朝鄴看得目不轉睛,喉結滾動。等蘇燃灰放下手,他才將酒杯接過來,很自然地把唇印在同一個位置。
間接接吻結束,才低聲笑道: “交杯酒喝過,便該就寢了。”
魔尊今天高興,被敬了不少酒,吐息間帶著淡淡的酒氣。他黑發如墨,眼神水流般勾纏在燃灰身上,嗓音也開始黏糊糊的:"師兄可願意……?"
他素了太久,雖然能忍,但還是難免心存幻想。燃灰沒回答,靜靜看著燭火下男主深邃的麵孔。朝鄴從沉默中得出答案,雖然難免失落,仍然強打精神: “那我幫師兄脫衣就寢——”
"隨你。"
朝鄴愣住,幾乎以為是自己喝醉聽岔了: ".…什麼?"
師兄出塵的麵容淡淡,明顯不是在開玩笑: "沒聽清就算了。"
燃灰沒彆的意思,隻是覺得男主任勞任怨一整年,大喜之日還是吃不著葷的,好像有點慘。他不重欲,但偶爾來一次也能爽到,不吃虧。
反應過來後,狂喜如浪潮席卷,朝鄴險些控製不住自己顫抖的手。像是撥雲見日,水滴石穿,天光乍明。
第一萬次警告自己務必表現好些,魔尊勉強按耐住餓虎撲食的欲望,三下五除二把喜服扒了個精光,躺上床。
擺出個自認極具誘惑力的姿勢,魔尊低眉順眼獻出自
己身體的掌控權: “今晚隻憑師兄擺弄,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