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水漂 “但因為有你,我才能被重新啟用……(1 / 1)

第22章

邢必這個預警預得非常不及時,但準確率是百分之百。

在他們剛越過了河麵大約一半位置時,飛行高度已經明顯開始下降,水麵上的風很不穩,邱時放棄了掙紮著再拉高的想法。

他的確得找好入水的角度,就現在這個速度,角度要是沒找對,他能直接撞死在水麵上。

大約十多秒之後,接近了水麵,他深吸了一口氣,把張開的胳膊收回來抱住了頭,爭取能以一個流線型炮彈的姿態紮進水裡。

剛抱好頭沒到兩秒,他的臉就已經感覺到了水花,接著就是鋪天蓋地的水和巨大的阻力。

他從水麵上又彈了起來。

然後再落下。

一共兩次。

邱時感覺自己像一顆被扔出去打水漂的小石子兒。

他們那幫兄弟,去山後麵的溫泉洗澡的時候,總會在最大的那個水潭玩一會兒,他喜歡在那兒打水漂……

回憶被強行中斷。

落到水麵前他隻聽到了邢必的一句:“彆慌。”

耳朵和鼻子裡瞬間灌滿了冰冷的河水,連眼睛裡都是,接著他能感覺到水從衣領袖口褲腿湧了進去,包裹了住了全身。

四周一片黑暗,能看到的隻有眼前的水花,耳朵裡聽到的也隻有發悶的水聲。

對於隻在溫泉裡洗個澡就走人的邱時來說,他現在能做的也隻有憋住氣等著邢必來救他了。

但一直到他落水前,也沒看到邢必。

如果邢必超過他太多,可能在回頭救起他之前,自己就已經淹死了。

邱時張開胳膊,想要往上。

但四周都是黑的,他甚至一下分辨不出來上下左右,身上那件兜風的蝙蝠飛行衣,現在就像一大口袋,兜滿了水,他的手腳被裹得根本使不上勁。

彆慌。

慌倒是沒有太慌。

強裝鎮定還是能做到的。

在他終於感覺到自己是在往下沉的時候,身邊的水流有了不規則的波動。

邢必從身後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服,接著那件蝙蝠衣被他從領口撕開了。

邱時趕緊順著勁兒把這玩意兒甩掉了。

接著是背上的包,也被邢必扯掉了。

不過讓他佩服的是,邢必沒有把包扔掉,而是從正麵塞到了他手裡。

他,一個即將溺水的旱鴨子,居然穩穩地接過了包。

本來強裝的鎮定因為邢必的出現也慢慢變成了真的鎮定。

邢必提著他後背的衣服開始往上遊,這個過程在感覺上有些漫長,畢竟他從入水前就開始一直憋著氣了。

也不知道還有多久才能到水麵喘上氣兒,邱時開始試著蹬水,一手抱著背包,另一隻手在水裡扒拉著。

往邢必身上連打了兩拳之後,邢必不再提著他衣服,而是從身後兜住了他的腰,明顯加快了向上遊的速度。

經過了實際上應該不超過三十秒但心理上至少長達好幾分鐘的向上劃動,邱時終於被邢必推出了水麵。

“我操!”他罵了一句,“啊——”

“先喘氣再罵。”邢必說。

邱時狠吸了兩口氣,又咳了半天,抓著邢必的胳膊:“到底誰的目測不準?”

“都不準。”邢必踩著水,“救生衣拿出來。”

邱時沒有說話。

邢必看著他。

“扔山頂上了,”邱時說,一陣風從水麵上刮過,他感覺臉上跟針紮一樣凍得有點兒疼,“出於對一級潛衛的信任,我認為在他精準的目測下我們是可以飛到對岸的。”

“我拉你遊過去,”邢必沒有糾結救生衣,還是摟著他的腰,往旁邊輕輕一帶,“你不要動,不用幫著使勁。”

“嗯,”邱時被他帶得以臉朝上的姿勢躺在了水麵上,頓時又有點兒緊張,“等等等……我耳朵會進水。”

“你用耳朵喘氣嗎?”邢必沒有等,側身拉著他開始往對岸遊過去,“放鬆,鼻子在水麵上就可以。”

“這狀況能放鬆的也隻有生化體了。”邱時努力試著放鬆。

邢必遊得還是很快的,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邢必的帶領下不斷劃破水麵。

“你那個傷,”邱時說,“泡水了有影響嗎?”

“沒影響。”邢必說。

“方向對了嗎?”邱時說,一朵水花撲到他臉上,灌了一嘴水,“還有多遠?”

邢必沒回答。

邱時咳嗽了兩聲也沒再問。

沒多大一會兒,邢必停下了,從身後推了他一把:“站著。”

邱時趕緊往下踩,腳碰到了河底的石頭,轉過身的時候發現他們終於過了河,再走十多米就能上岸了。

不過就這短短的十多米,也不容易,水流很急,身上衣服裹著,手裡還拎著個包,加上腳下的石頭有點兒打滑,邱時感覺自己這十多米走得亂七八糟舉步維艱。

總算掙紮著上了岸,他把東西一扔,直接躺到了岸邊的石頭上。

“找木頭,”邢必說,“生火。”

“我死一會兒。”邱時躺著沒動。

邢必沒催他,往旁邊走開了。

邱時躺了沒到一分鐘就爬了起來:“這也太冷了。”

河這邊的地形跟對麵不太一樣,沒有了山和樹木,隻有一些低矮的土坡和灌木叢。

因為沒有了遮擋,還是在河邊,風比那邊也大了不少。

全身濕透的情況下,冷得邱時多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咬緊牙關快步在灌木叢裡扒拉著,跟邢必一塊兒撿了一堆枯枝回來。

包裡的東西都有防水袋裝著,不過這一路折騰過來,袋子有些開了口,衣服雖然沒全濕,也算不上乾的了。

點火用的油倒是還保存完好,李風給他裝的幾包煙也是乾的。

火生起來之後,邱時把包裡的東西都倒了出來,拿木頭支了個架子戳在火堆邊,把需要烤乾的東西都掛了上去。

醫藥箱還在包裡,邱時拿了消毒的藥水出來看了看:“邢必。”

“嗯?”邢必應著。

“用這個給你傷口消一下毒。”邱時說。

“不用。”邢必說。

“我知道你牛逼,”邱時說,“但是你那個畢竟是個傷,傷口裡麵我摸了,也不是什麼金屬架子螺絲發條的,這水裡不知道有沒有什麼汙染。”

邢必看著他。

“脫啊,”邱時也看著他,“不會還需要我回避吧?”

邢必笑了笑,脫掉了上衣。

“你背上的傷我幫你……”邱時低頭擰開了消毒藥水,抬頭的時候發現邢必把褲子也一塊兒脫了,身上就剩了條內褲,他愣了愣,“也不用脫成這樣……你是屁股還是腿上也有傷嗎?”

“沒有。”邢必坐到他旁邊,“衣服烤乾。”

“……哦。”邱時用棉球沾了消毒藥水,在他後背和腰上的傷口上擦了擦,又湊近盯著,“這也不像是能自己長好的啊。”

“也不至於這麼一會兒就長好了。”邢必說。

“行吧,”邱時說,“這要打我身上,也不用長了,直接死了。”

邢必沒說話。

邱時給他消完毒,把自己身上的濕衣服也脫了,這一身水裹著,他整個人都快凍硬了。

包裡半乾的衣服其實也需要烤一下,但他畢竟不是個生化體,穿著濕衣服冷,光著不穿衣服也是會冷的,所以他把半乾的衣服穿在了身上連人帶衣服一塊兒烤。

邢必似乎沒有穿衣服的計劃,看著火堆出神。

邱時坐下,拿了個罐頭打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穿衣服,他感覺這會兒邢必的神態很單純,沒了平時那種沉穩的樣子。

他突然有些好奇:“你有小時候嗎?”

“什麼樣的小時候。”邢必問。

“就是小孩兒,”邱時說,“小邢必。”

“沒有。”邢必說,“生化體都是成年體。”

也是,沒理由要用工具的時候還得先把工具養大,邱時吃了一口罐頭,他不是很能理解邢必對人類的感覺。

在這一點上,邢必的確擁有很複雜的情感,甚至比單純的人類之間的情感更要複雜得多。

“你小時候呢?”邢必問。

“我小時候沒什麼意思,”邱時吃完罐頭,掃了邢必一眼,在自己褲腿兒上蹭了蹭手,“總是很餓,外城給難民的食物吃不飽,我到處找東西吃。”

“李風說你是孤兒。”邢必說。

“嗯,”邱時點點頭,“有幾個不是呢?在這一點上,你就可以跟人類無限接近了。”

邢必笑了笑:“剛才那個小孩兒應該不是。”

“是因為這個嗎?”邱時轉頭看著他,“你沒殺他,是因為那幫人看上去像是一家子?”

“不是。”邢必說。

邱時等了一會兒,但邢必也沒再解釋原因,他隻得自己開口:“不是挺會搶答的嗎,現在怎麼不搶了?”

“因為人性。”邢必說。

“人性?”邱時沉默了一會兒,“誰的人性,你的還是他們的?”

“他們殺生化體,”邢必說,“因為他們認為生化體背叛了他們,他們也殺人,因為有人跟生化體在一起,這也是背叛,很模糊,很殘忍。”

“嗯,也沒人知道他們經曆了什麼,”邱時摸過煙,拿了一根出來,“所以背叛是什麼,也許他們自己都定義不了,隻是為了給仇恨一個實在的目標。”

“他們是相信我會殺了那個小孩兒的。”邢必說。

“小孩兒也相信。”邱時說。

“所以大人不願意犧牲孩子,”邢必說,“孩子也不願意讓大人因為自己受製約。”

邱時沒說話。

“有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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