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隻小螞蚱挑釁是什麼感覺?

方逸之咧咧嘴,不太爽快地笑了。他膝蓋微彎,全身發力,整個人如箭矢一般激射出去。奔騰的洪流無法阻擋他的腳步,他借助浮石和浮木,乘風破浪,去得飛快。

原本跑在他前頭的小螞蚱轉瞬就被他甩到腦後。

“借過。”超越對方的一瞬間,他輕笑著說了一句挑釁的話。

粉色螞蚱的確被刺激到了。

“唧!”憤怒的一聲長鳴昭示著競賽的開始。

粉色螞蚱拚命蹬腿,一下一下跳得很遠,漸漸超越了奇怪的大蟲子,奪回自己的領先地位。

擦肩而過的時候,它得意洋洋地哼唧一聲:“艸你大爺。”

方逸之一時無語,不爽的心情竟莫名摻雜了一絲啼笑皆非,俊美臉龐不知不覺扯開一抹笑容。這笑容並無病態,也不瘋狂,隻是單純的想笑而已。

“小怪物,老子今天跟你杠上了。”低低呢喃一句,方逸之加快腳步,追上那個肚皮滾圓的粉色螞蚱。

“真他媽幼稚!”自我調侃一句,男人卻咬得更緊。

粉色螞蚱偏頭一看,這還得了,於是也加快速度,兩條後肢差點冒出火星子。

方逸之皺皺眉,再度提速。一人一螞蚱在洪流中逆行,你追我趕,相互超越的時候總會挑釁對方一句。

“太慢了,再長兩條腿吧!”

“艸你大爺!”

“小垃圾,你不行!”

“唧唧唧,唧唧唧!”

風撩開方逸之的額發,露出一張淺笑的臉。現在的他看上去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有些肆意,有些玩世不恭,不複之前的瘋狂陰暗。

不知跑了多久,一人一螞蚱終於來到高地。

高處沒有泥石流,隻有瓢潑大雨和被壓彎的樹木。

方逸之站在最高的一棵樹上,暫緩一口氣。

見他停下,早已疲憊不堪的粉色螞蚱也停下,落在對麵的一棵樹上。它用力吸腹,小口小口吐氣。肚皮如果起伏得太厲害,對麵的大蟲子就能看出它的虛弱。

但方逸之並未注意到小螞蚱的疲態,反倒擰眉看向腳下,神情異常凝重。

粉色螞蚱也垂頭看去。

濕潤的泥土裡有什麼東西在攪動,拱出一個個土包。

受到土包的影響,方逸之所在的這棵樹開始晃動。粉色螞蚱所在的樹也沙沙作響,東搖西擺。

土裡有活物!

方逸之抓緊樹乾,嚴陣以待。粉色螞蚱變出兩個大鉗子,死死夾住一根細枝。

一人一蟲剛穩固身形,潮濕的泥土裡就伸出一雙雙手臂。有的手臂已經化為白骨,指尖鋒利。有的手臂掛著腐肉,散發濃烈的惡臭,有的手臂長滿菌絲,顏色青黑。

這些手臂瘋狂抓撓,竭力從泥土裡掙脫。很快,一具具屍骸冒出頭,有的是森森骨架,兩個眼眶漆黑空洞。有的潰爛如泥,腸子掛在腹部。有的腫脹發臭,皮膚滲出濃黑的屍水。

群屍出籠,鬼怪橫行,這座黑暗森林已經變成地獄。

幾隻老鼠從土裡鑽出,驚惶四散。無數雙手臂將它們抓住,撕扯成碎片。

循著新鮮血液的味道,更多屍體圍攏過來,爭搶那些少得可憐的老鼠肉。沒了老鼠,它們開始互相啃噬,你捏斷我的頸骨,我拽住你的腸子,場麵恐怖至極。

方逸之立刻屏住呼吸。

粉色螞蚱並沒有應對這種怪物的經驗,用力吸下去的腹部急促地鼓了鼓,吐出幾口粗氣。

微弱的幾縷氣流在活屍們聽來卻震耳欲聾。一顆顆腐爛的頭顱抬起,一雙雙渾濁的眼睛看向樹梢,一道道陰毒的目光利刃般射來。

粉色螞蚱拚命吸腹,兩隻鉗子死死捂住嘴。

但為時已晚。它早已被一群活屍鎖定。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玩意兒!方逸之厲聲嗬斥:“還愣著乾嘛,繼續跑吧!”

腳尖輕點,高大健碩的身影已躍到不遠處的一棵樹上。

粉色螞蚱連忙跟上,再也不敢奶聲奶氣地挑釁。

更多屍體從泥土裡鑽出,循著活人的氣味在樹下追趕。它們張開臭烘烘的嘴,甩著半腐爛的舌頭,發出低沉的嘶吼。它們磨著鋒利的牙齒,流出膿黃的唾液,鋒利的指骨撓破樹皮,留下交錯的抓痕。

腳下黑壓壓一大群,全都是活屍,人如果掉下去,一秒鐘不到就會被撕成碎片。方逸之頭皮有些發麻。

“埋在這座森林裡的屍體全都被喚醒了,為什麼?”

他眉頭深鎖,百思不解。

屍體不知疲累,沒有痛覺,哪怕跑到天涯海角,它們依舊會窮追不舍。方逸之實力再強也隻是一個人,不可能把幾萬隻活屍統統殺死。

如果它們湧入任務者聚居的城市,大家都會死!那才是末日浩劫!

“艸!真他媽麻煩!”

方逸之扒了扒濕漉漉的頭發,煩躁不堪地咒罵。他知道,這些屍體忽然複活肯定與自己的冒險行為存在一定關聯。這個殘局他不得不想辦法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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