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憨笑的臉龐又在腦海中浮現,那麼鮮活可愛,依稀就在眼前。然而隻在刹那,臉龐沾滿血跡,裂成碎片。
男人本就受了重創的心臟尖銳地刺痛了一瞬。
戰鬥中如果分神,接下來就是死亡。一隻鬼嬰已撲到近前,利爪劃破黑暗,陰風猛襲而來。
男人緩緩抬眸,握著長刀的手垂落不動。這根本不是迎敵的姿態,更像是心灰意冷,引頸就戮。
更多鬼嬰緊隨其後,發出尖嘯。它們口中飛濺的唾液落在血泊之中像下了一場雨。隻是這雨水太過腥臭,令人作嘔。
粉紅小蛇從口袋的縫隙裡往外看,嚇得唧唧直叫。
男人始終用右手捂著它,給予它掌心的溫暖。
快逃啊!你乾嘛站著不動?
粉紅小蛇叫得越來越大聲,兩隻小手飛快拍打奇怪大蟲子的胸膛。如果換作是它,它早就逃了!上次那條大蟲子不要命,這次這條大蟲子更不要命!
晦氣!
粉紅小蛇氣得要死,小小聲地罵道:“艸你大爺!”
這句話已經成為它挑釁旁人,表達不滿,宣泄怒氣的專用語。
男人翹起唇角,依舊站著不動。
“彆急,現在還不用我動手。”他嗓音低沉,語氣平緩。
胸口被一下一下輕輕拍打,一個需要保護的弱小生命想要鑽進心房,從自己身上汲取安全和溫暖。這樣一個莫名的念頭竟然令尖銳刺痛的心臟稍感舒適。
男人終於提起長刀。
一群鬼嬰已襲到近前,利爪舞出殘影。誰能逃出這般天羅地網?
然而情形急轉直下。
嗤嗤嗤……一道道悶響交錯奏鳴,一條條殘軀從半空落下,重重疊疊。
看見這一幕,躺在黑暗深處意欲坐享其成的鬼母發出無比憤怒的嚎叫。她的孩子們竟然一個個裂成了碎塊!
殘肢、頭顱和內臟,七零八落地堆壘在血泊中。本就充斥著濃鬱血腥味的石窟此刻活生生是一座血池煉獄!
“唧!”從口袋的縫隙中窺見這一幕,粉紅小蛇猛然睜大眼睛,發出驚訝至極的低鳴。
這條大蟲子好像比上次那條更厲害!
“唧?”粉紅小蛇用尾巴尖兒戳了戳奇怪大蟲子的胸口。
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唄!我想跟你學學!
明明沒有共同的語言,在交流上卻沒有障礙。男人指了指穹頂,低聲說道:“你仔細看上麵。”
粉紅小蛇順著奇怪大蟲子的指尖往上看,過了好一會兒才在搖曳燭光的映照下發現一條條細如蠶絲的血線。
血線栓在燭台底座,從上拉到下,從左拉到右,東南西北縱橫交錯,形成一張大網。所有撲進網內的生物都會被堅韌無比的血線割傷,速度越快,死得越快。
原來大蟲子之前在石壁上跳來跳去不是為了躲避黑血的擴散,而是為了埋下殺招。
小蛇不懂什麼是慣性,卻能輕而易舉地理解製作這種陷阱的用意。在狩獵方麵,它是不折不扣的天才。
“唧唧!”稚嫩的叫聲帶著驚奇和崇拜,圓圓的腦袋在男人心上拱動。
男人不受控製地勾起唇角,即便在戰鬥中,心情依舊得到了好轉。他根本不用躲避鬼嬰們的群襲,隻需站在原地揮舞長刀就能一個接一個地斬殺漏網之魚。
鬼嬰們察覺到空中隱藏著危險,不敢跑,不敢跳,行動變得十分笨拙遲緩。它們這邊露了怯,男人那邊自然是大開殺戒。
一隻鬼母,幾百隻鬼嬰,如此而已。
眼看自己的孩子接連死去,鬼母發出狂怒的吼叫。肚皮空蕩之後,她已恢複行走的能力,巨足踩踏石板,轟隆隆地快速靠近。
縱橫交錯的血線被她壯碩的身體一一撞斷。
男人狹長眼眸微微一眯,身體已疾奔上前,提起長刀與鬼母來了個正麵相迎。一隻利爪刺向男人雙眼,男人偏頭躲開,手臂上揚,刀鋒閃過寒芒。
撲通一聲悶響,一根石頭雕刻而成的粗大手指落在地上,濺起黑血。
男人手中的長刀也隨之斷裂,化為血水。
鬼母淒慘嚎叫,另外一隻利爪朝男人抓過去。男人燕子翻身,輕巧避開,手中不知何時又凝出一柄長刀,砍向鬼母肘部。
刀刃沒入石塊,哢擦作響。石塊裂開一條縫,刀刃也跟著斷成兩截。
男人一腳踢向鬼母胸口,借力躍上對方頭頂,手中再度凝出一柄長刀,落雷般轟下,直插鬼母頭頂。刀刃隻沒入一半就折斷,剩下的刀身卡在石縫裡,很快融化成血水。
鬼母痛得嚎叫,抬起利爪朝自己腦袋上抓來。
男人手掌撐著鬼母頭頂,躍到對方身後,手中又凝出一柄長刀,於半空中揮出,劃向鬼母脖頸。
石塊劈啪作響,裂開一條半米長的傷口,卻並未斬斷鬼母頭顱。落地之後,男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