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陵的動作非常青澀。

他一直是有點虎的,打架也是,與人相處時也是,沒輕沒重得很。最鮮明的例子就是現在,當後背與門板相撞的一瞬間,白修亦疼得像是被魔物生生碾壓了一遍。

但奚陵的吻居然是很輕柔的。

將白修亦強行摁住的動作似乎已經消耗掉了他所有勇氣,因而留給這個吻的,就隻剩下了小心翼翼。

帶著試探,帶著膽怯,還帶著一份珍重與愛惜。

這其實根本也不算一個吻。

非要說的話,更像是小貓舔砥,不得其解,隻知道笨拙地表達自己的心動與愛意。

但好在白修亦沒什麼出息,光是這麼一點口唇相貼,就足夠他深陷其中,欲罷不能,徹徹底底地僵硬在原地。

彆人接吻時也是這樣嗎?

他恍惚地想。

心如鼓擂,手腳發麻,這段時間本就混亂的大腦空白一片,無知無覺地屏著氣,甚至忘記了該怎麼呼吸。

小陵親他了。

……為什麼?

已經徹底傻掉的白修亦始終得不出答案。

雖然現下的季節屬於夏天,但大淵的氣候也並不溫暖。

徐徐的風輕柔和煦,打在人身上,卻帶了點驅之不去的寒意。

大概是看白修亦沒什麼反應,奚陵稍稍大膽了一些,竟試圖撬開白修亦的嘴唇。

差一點就成功之際,白修亦猛然回過了神。

他是想跟奚陵好好聊聊的,可這一瞬間,唇內傳來的柔軟觸感卻讓他觸電般伸出了手,一把推開了奚陵。

推的並不重,奚陵也隻是稍稍退開了一步。

但在這個時候,“推”這個動作,本身就隱含著什麼。

奚陵的臉色肉眼可見地白了一點。

“你要拒絕我了,對嗎?”

低低開口,奚陵聲音輕輕的。

他已經儘量讓自己平靜了,可說到最後尾音的時候,卻終究是沒控製住自己,驀地顫抖了一瞬。

又是這種眼神。

和二個月前送他離開時一般無二,卻更哀傷,更難過。

眼底隱約有紅意泛起,奚陵似乎想抬手擋住,但是沒有,他硬逼著自己一動不動,倔強地凝視著白修亦的眼睛。

見狀,白修亦近乎狼狽的往後退了一步。

可身後的門擋住了他的退路,他無處可逃,隻能勉力維持著鎮定,裝作一副沉著冷靜的樣子。

他裝得很成功。

麵無表情,冷淡沉默,成功到一直注視著他的奚陵臉色越來越白。

就在不久以前,在奚陵按住他的那短短幾息的時間,白修亦雖然懵,但心頭還是有狂喜洶湧。

可直到奚陵問出這句話以後,他才猛然意識到,他給不了奚陵任何承諾。

他甚至都無法保證自己能不能活到最終的決戰以後。

到時候奚陵要怎

麼辦呢?

怎麼說也是自己一手帶大的,

白修亦太清楚這孩子有多倔了,

抱著他的牌位過一輩子這種事情,奚陵是真的能做出來的。

或許,順著奚陵的話默認,是最好的選擇。

這樣就算他死在了戰火裡,奚陵也不至於太過傷心,以後歲月漫長,忘掉一個曾經拒絕過自己的人,也是早晚的事情。

……或許。

白修亦已經沉默了許久。

奚陵的心越來越沉,以至於要悄悄抓住一旁的枯木,才能勉強維持著挺直的背脊。

終於,白修亦開口了。

“我想了想,這次任務時間還挺長,你還是送我一下吧。”

他輕輕地笑著,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更沒有正麵回答奚陵的問題。

但對於奚陵來說,這樣就已經足夠傳達出他的意思。

撐著樹乾的手忽然軟了一瞬,奚陵腳下一滑,差一點就摔到了地麵。

“好、好……”他呢喃著,目光有些恍惚,近乎語無倫次地說,“那我、我送送大師兄……”

他說著,身體卻再一次失衡。

白修亦慌亂地去扶他。

清晨的霞光落下,照進了這間空蕩的院落,兩個修為高深的仙尊一個跌一個扶,好像路都不會走了。

混亂中,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滴到了白修亦的掌背,燙得他指尖顫抖了一瞬。

他怔愣地看奚陵,奚陵卻紅著眼,悶聲道:“下雨了。”

而後拒絕了白修亦的攙扶,先一步走到了前麵。

他狀態恢複得很快,背脊挺直,又是平日裡強大冷厲的樣子。

可嘴唇卻倔強地咬緊了,像極了他十歲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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