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包沒有重量,浮在了茅坑的最上麵。

邊宸掉進茅坑之後整個人都精神崩潰了,眼中除了黃的就是白的,除了白的就是蛆的,除了蛆的就隻剩堵住口鼻無法呼吸的東西,這露天茅坑也不知道堆肥堆了多深,簡直就是一口爬不上去的深井。

邊宸這時候已經去想自己背包裡還有什麼道具能把自己救上去的腦子都沒有了。

江屑找了兩根樹枝,做成扁擔的形狀,輕易把浮在表層的背包挑了出來。

然後捏著鼻子,挑著扁擔,把掛滿不明物體的背包挑得遠遠的,努力不讓某些液體滴到自己的鞋上。

一路來到河邊,在壯觀的人棍大壩麵前,江屑來到他們上遊,把背包洗了個乾淨。

被迫喝水的主播們:“……”

但即使洗過了,背包也是餘味悠長。

江屑繼續拿扁擔挑著,挑了一路,直到隊伍彙合。

作為正常世界的永樂村,最後一輛救援車也開走了,現在,村裡隻有七團的玩家和他們二人。

“八嘎!我回來了!你們有沒有想我!”

江屑作勢就要把背包丟過去,試圖看到兩人驚恐的表情。

結果陳弦雨早有預料,“嗬”了一聲,果斷閃開了。

沙音沒閃,但是沙音眼疾手快地摸出了一個裹屍袋,裹住了臭氣熏天的背包。

現在輪到江屑害怕了:“你怎麼還隨身帶著裹屍袋啊!”

陳弦雨替沙音回道:“用來給不乾活的隊友收屍的吧。”

江屑:“……”

江屑:“隻要不讓我拆這個背包的鎖,一切有話好說!”

江屑不想拆,一是因為鎖造型複雜,並沒有洗得很乾淨。

二是因為這是創意工坊出品的機械鎖,售價昂貴,專門供給有錢人出門鎖背包用,和陳弦雨故意讓王棲川“賣給”主播們那個背包上的普通鎖,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東西。

創意工坊出售的鎖,哪怕背包遺失或被搶劫後,也能持續保護背包。

不僅僅有專業的GPS定位,最靠譜的是鎖本身——純機械,非密碼,不存在入侵破解的可能,而鑰匙是物主本人的生物識彆,也不存在仿製鑰匙的可能。

一旦其他人想暴力撬鎖,就會遭到鎖裡發射的十萬瓦特激光攻擊。

輕則瞎眼,重則死亡。

江屑隻是個玩家意義上的盜賊,要說真的擅長開鎖,某人絕對比他擅長得多——陳弦雨戴上一雙0元購洗碗手套,一臉嫌棄地拿起背包開始研究。

“喂,你當心點啊。”江屑提醒他,“創意工坊這個鎖,發售到目前為止,破解率0%,強行破解死亡率78%。”

陳弦雨卻說:“我沒有想破解它。”

“啊?那你還讓我屎裡撈包……”

“我隻是想確認一下蛇皮先生創造的道具,背包鎖、隱形收割機、還有他真正準備的大殺器……你還記得恐怖屋麼,

我猜得沒錯的話,他的創造物有個共同點,那就是電量消耗非常大。”

江屑當然記得。

那恐怖屋可是蛇皮針對他放出來的。

江屑也不知道為什麼蛇皮看自己不爽,當時多虧了阿弦,把大量玩家一起拉進恐怖屋才讓它電量耗儘,讓李混元詭計失敗吃了個大虧。

江屑問:“那怎麼判斷蛇皮的其他造物弱點也是耗電呢?”

“所以,我在這裡是留了一個判斷方法的。”

陳弦雨說,“愛豆先生從茅坑裡爬出來之後,你覺得他第一件事是做什麼呢?”

江屑:“……洗鞋子?”

棲川:“……啊。”

沙音:“報仇。”

“報仇。”

陳弦雨說,“我們的年輕小狗裝鬼子裝得很好,因此理論上來講,愛豆先生的仇恨是完全鎖定在鬼子身上的,他爬出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找武士團算賬。”

而且藝人的演奏效果有時效,江屑記得自己回來的時候,愛豆團的工作人員已經開始恢複正常了,那麼現在他們大概已經把邊宸撈了出來……並且提供足夠的支援替他報仇。

“可是你看,那是誰?”

陳弦雨在屋頂上遙遙一指,江屑在昏暗的天色裡看去,隻見濤濤大河對岸,愛豆團的人抬著大轎,氣勢洶洶,正在從上遊過河。

捆成人棍堤壩的主播們還在呼救著。

但愛豆團顯然沒有救人的意思,隻是把邊宸放到河裡洗了個澡。

被迫二次喝水的主播們:“…………”

邊宸洗完之後,愛豆團繼續過河。

竟然不是去大瀑布方向找武士團報仇,而是反方向……

江屑叫了出來:“我靠,背包有GPS定位!他們來找背包了!怎麼辦怎麼辦,他們那麼多人,我們打得過嗎?”

陳弦雨捏著包,笑了:“不去算賬,反而先找背包,這說明什麼?”

江屑恍然大悟:“背包鎖要沒電了!如果等他們去打完團戰結束回來,怕找不到背包了吧,下一次大家都在一起的場景是回無名鄉坐火車回程,背包鎖的電量應該支撐不到那時候。”

“那怎麼辦啊。”江屑又急起來,“我們迎戰嗎?我和你是沒戰鬥力的,大蛋和大姐頭打得過他們那麼多人嗎?哦,邊宸現在還是個發瘋狀態……”

“誰說要迎戰他們了,走。”

陳弦雨跳下房頂,輕快地說了四個字——“禍水東引。”

“引給誰?”

“當然是我們的蛇皮先生,啊終於快要結束了,累死我了。”

禍水東引,環環相扣,謀定全局,隻等收官。

陳弦雨渾身都是即將下班的社畜高興,他把一張提前畫好的水庫地圖交給沙音,“你和棲川去上遊水庫,把水庫閘門打開,閘門在上一波山洪裡壞掉了,因此需要人工大力才行。”

“現在過去時間正好,開完閘門之後,你們就從瀑布山洞回去,

穿空氣牆回到無名鄉的工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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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要變天了。”

沙音接過地圖。

王棲川說了一個字:“你?”

王棲川雖然說話不利索,但眼中的擔憂是藏不住的,這種即便世界毀滅也是眼中人的安危最重要的堅持,讓陳弦雨一瞬間有些恍惚的錯覺。

好像這一幕曾經發生過。

但陳弦雨現在沒有騙人,他拍了拍王棲川的肩膀,“放心,快去吧。”

“那我乾嘛?”江屑問。

“給我開隱身。”

“現在嗎?”

“過會。”

“然後我乾嘛?”

“去讓蛇皮不爽。”

“???”

李混元還在調試他的大炮。

大炮本身就是隱形的,他不怕任何人看到,陳弦雨和江屑找了個高處,用望遠鏡遠遠看去,隻能看到李混元對著一個透明的東西正在上下其手。

他眼中是濃濃的狂熱和迷戀,好像他的發明之物才是他的情人。

而他旁邊放著一個空氣濕度檢測器,江屑不知道那是什麼,陳弦雨給他解釋,“那是他用來精確測定下一場暴雨什麼時候降落的,暴雨一來,下一場山洪也就來了。”

這話說完,天上已經打起了悶雷。

轟隆隆的雷聲遍布山野。

至於李混元先前用來炫技的無人機,現在隻是嗡嗡嗡地盤旋在他頭頂,開了一個最低功耗的防禦模式,用來保護他自己。

“看來那玩意根本割不了佛頭,就是個便攜式小跟班而已。”陳弦雨放下望遠鏡,“或許開出去也可以,但他明顯不想把有限的電量用給那個不靠譜的東西——最簡單的一點,人不會飛,箭和子彈會飛啊,大瀑布那些人還沒打完呢,流矢無眼,運氣不好一根箭就能把他飛機擊落,他上哪哭去?”

江屑問:“他的真正殺招是什麼?那個透明的東西。”

“我猜可能是一種地對空的大型武器,一個大火箭,或者一個……炮?”陳弦雨摸著下巴想了想,“他寧願大量耗電給那東西提供隱形,也不想被我們看到,說明那是一個被看到之後,就會暴露弱點的東西。”

這個東西,李混元本來可以一開始就拿出來,迅速調試,迅速收割,迅速走人。

這是最佳使用時間,但李混元自己錯過了。

一是他要炫技,要親眼看到他的假想敵——陳先生,露出失敗的表情。

二是另外六團玩家,在一開始都是整裝齊備,甚至鐵板一塊,李混元一個人搶佛頭跑路,他也擔心六團玩家追他一路——他們畢竟都是要坐火車回去,等方舟來接人的。

他可不想在港口和六團糾纏起來錯過航班。

錯過航班,副本關閉,他就會永遠留在副本裡,在下一次副本開啟時重置格式化,變成NPC。

“所以蛇皮先生的想法和我是一樣的,我懂他,他也懂我,最好玩家自己打起來,消耗得差不多了,

() 沒力氣管他的時候,他再出來收割。()”

“()”

可惜,這些都在陳弦雨的算計裡。

論人心的把控,李混元比不上他。

在李混元本來可以一開始就收割時,陳弦雨利用一個跳槽的管家,去點燃了大瀑布團戰,讓他沒有辦法在飛彈流矢的影響下進行精確收割,不得不再次調試參數,順便告訴自己,更精確,更完美,全靠陳先生給他做嫁衣。

在搞事的主播都被收拾後,李混元調試好了,準備二度收割,陳弦雨親自晃到他麵前,讓他被迫“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用假信息誤導人,把他們騙走。

在李混元準備二度收割時,陳弦雨還有一個江屑可以用:)

讓江屑稍微拖一點時間,把李混元牽扯進混戰裡就可以了。

明明是七團,蛇皮先生怎麼可以自成一團,這也太過份了,七團一家親,就該整整齊齊。

而一而再再而二錯過收割時機的蛇皮先生,即將被逼迫到最後一個時機點。

陳弦雨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著他計劃的最後一環,“正好印證了我的判斷,直到最後此刻,他才將這個東西徹底調試好了準備發射——就是因為續航時間十分有限,他不發也得發了,他沒有電量支撐的話,他的大殺器就會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裡,那恐怕是個很容易就被摧毀的東西。”

“至於那玩意是什麼……”

【我看不到隱形的東西。】男音說,【飯桶能看到。】

小章魚趴在肩上,舉起了二根觸手。

“二枚火箭?二根引線?二個炮筒?”

小章魚又把觸手做了個發射的姿勢。

陳弦雨大致明白了,不明白也無所謂,不影響他的計劃,他叫江屑把大招隱身套給了他,一個人就走了。

給江屑的隻有一個任務:讓蛇皮不爽。

江屑心有戚戚,上次蛇皮不爽他的時候,他差點在恐怖屋裡沒命。

這次……媽的,爛人給他挖坑準沒好事。

江屑打開了直播間,鏡頭對準了自己的鞋。

“觀眾老爺們!有沒有想我啊!”

“八嘎!大家猜猜我現在在哪裡?猜對有獎哈!”

“什麼獎?我親你們一口好不好?歐尼醬~~”

江屑直播間一開,蹲守許久的觀眾立馬湧進來。

-“江屑你個死鬼你終於舍得開直播了?”

-“歐你個頭啊,才不要你親親,我要老婆親親!”

-“江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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